三嫂也关门熄灯轻声安慰孩子们睡觉。周龙把四明带下楼问他王大军哪来的毒品。在周龙眼里软毒品与硬毒品没什么区别，上瘾之后都会使人变成鬼。他在中国目睹过王风强毒瘾发作的鬼样子，也见过二姐周阳因丈夫不人不鬼而伤心欲绝的悲催样子。
四明老老实实交代今天他们去了阿姆的事情经过，辩解他也不知这小子何时买的大麻。
“他刚来三个月不到，一句荷兰话不会说，不是你帮他谁他妈帮他买的？你知道沾染上瘾后果多严重吗？二姐千交代万嘱咐，你对的起她吗？”周龙咬牙切齿。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什么错都推我身上？我说过我也不知道的。”
“那你带他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干吗？又嫖又赌的，和你一样吃喝嫖赌？三十几岁的人了，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我什么吃喝嫖赌？累死累活的，我就是去玩一下不行吗？玩自己的钱又不是别人的赚得！怎么啦？
“那你这些年存了几分钱？你的钱呢？你挣的钱能对得起你待在荷兰这么多年吗？”
“我挣的钱多少要问你才对？你给我开多少工钱你自己不清楚吗？”
“嫌工资低是吧？好，哪里给你工资高你去那里，马上滚！”周龙狠狠的往地上摔了个杯子
“我偏要明天滚！你管不着。阿爸我不干了”四明噔噔蹬上楼，留下三哥周龙面红耳赤杵在原地。
第二天日上三竿，四明还在床上躺着，睁着眼望天花板，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真走还是留。经过一夜反思，他能理解三哥周龙的苦心的，只是骑虎难下，此时进厨房肯定尴尬！
“阿明，起床上班了，都十二点多了。”三嫂在敲门。打包店平时下午四点营业，周末十二点。由于有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所以工人们一般十一点就进厨房吃早餐，然后做餐前工作。
“我不干了。我等下就走。”四明还在嘴硬，他环视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台电脑，一张小床，一副桌椅外加一个衣柜，剩下的就是光溜溜的自己了。
“你先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四明穿上裤子起身拉开门锁，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还生气呢？”三嫂笑盈盈地进屋顺手又把房门反锁，
“我替你哥跟你道歉的。想知道我怎么个道歉法吗？”三嫂温声细语。
“我，我穿好衣服就下楼”.四明抓件T-shirt套在身上，他搞不懂三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穿反了。”三嫂一把扯下他的上衣，一把抱住裸露上身的四明不撒手。
“阿嫂？”
“嘘！”四明刚想把三嫂推开，三嫂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你想把人都招过来吗？”
在他愣住的一瞬间，她褪去那件粉色印花的连衣裙，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神情妩媚笑意嫣然，她连内衣都没穿。
“阿嫂，不可以。”望着香香的，没有半点遮掩的身躯，四明勉强恢复理智作最后的挣扎。
“我说可以就可以！男人一点。”她按住四明的肩膀，四明站立不稳，两人一起倒向那张单人床。七月的風透過窗台吹來，陽光里鮮花怒放，蜂聲嗡鳴，這個夏天比以往熱那麼一點點。
三哥周龍接受了周明的道歉，大軍也保證以後乖乖聽話。三嫂還是依然如故的對他照顧有加。過了三個月四明還是不傷和氣的執意離開了。
往事如風，只是難以釋懷。細雨在燈柱下如線般垂落，他的臉隱藏在煙霧之後，孤獨感漸漸將他吞沒，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噴湧而來。這曾是他的家，這曾有他的窩，三樓樓梯口右轉，現在鋪著小胖保姆單人床的房間，就是他曾經無數次獨自觀看蒼老師表演的房間。青春的飄零是一種甜蜜而又苦澀的回憶。
「舅舅，舅舅！」妹妹的車緩緩停靠在他身邊，外甥女悠悠隔著車窗對他狂喊。回憶頓時遁形而去。
“悠悠！有沒有想舅舅啊？」四明扔掉煙蒂，拉開車門把她抱在懷裡。別看悠悠幼小，可機靈了。她對著四明奶聲奶氣的大聲說回答；「想！」
真乖！」四明要親她的小臉時，她拼命的掙扎：「媽媽媽媽，舅舅好臭！」
「竟敢嫌我臭，我吃了你！」四明佯裝咬她，悠悠笑咯咯的扭動躲藏。
「還不把煙戒了。頭髮也該理理了！還留鬍子？年輕人誰留鬍子？邋里邋遢的。褲子和上衣也不搭，ECCO的鞋子最土了！」大腹便便的周歡把悠悠從四明懷裡接過去，從頭到腳把他吐槽個遍。四明不在意，她在他心中永遠是那個在他偷渡前晚哭得稀裡嘩啦的十一二歲的小妹妹。
五妹周歡，性格潑辣敢愛敢恨，有主見，有商業頭腦，代購做得風生水起。一開始她只做奶粉，牛欄美素是主打，後來朋友圈興起，花園店的化妝品成了主要業務，這幾年連名牌衣物，香水手錶的貴重物品也有涉足。要是指望萬里那個狗生的賺錢養家，她們母女早喝西北風去了。
「萬里呢？他怎麼沒來？這黑燈瞎火的，你能安全開車啊？」四明突然反應過來。在北歐這種鬼天氣里，誰會放心讓一個即將臨盆的大肚婆帶著不滿三歲的孩子開車？
「這個王八蛋去法國了。去看什麼明星演唱會了。」周歡恨恨地回答。
四明膛目結舌。
「這個狗生的，真是欠打。」四明不免氣憤心中暗罵。
在萬里成為他的妹夫之前，四明就很瞭解他了。四明與萬里是一對偷渡路上的難兄難弟。零二年他們從北京坐飛機到了俄羅斯。在俄羅斯待了小半年後又被送到烏克蘭，之後歷盡艱難到達意大利，意大利不好混時他們又結伴來到荷蘭。最後還成了他的妹夫。說起來，他們倆的姻緣還是四明促成的呢，要說有錯，他先有三分，四明暗生懊悔！
九州樓里溫暖明亮喜氣洋洋。牆壁上掛滿了彩色條幅與氣球，條幅上寫著雙胞胎的名字和一個大大數字10。餐樓中央的长桌上架起三只鸳鸯锅，旁边摆满了各种火锅菜肴以及刀叉餐巾碟碗杯筷。吧台里的三嫂欧阳美月，身着盛装美轮美奂，恍若一支海棠。看见四明他们进来，连忙跑出来打招呼迎接，三嫂欧阳美月就是四明心中的那轮明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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