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
自从冷清月离开王府后,王爷病了好几日,今日病情稍好,门外的梨树一簇一簇地开花了,梨花在绚烂的朝霞下熠熠生辉。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王爷独自站在梨树下,背影有些许落寞。一阵微风拂过,落下片片梨花瓣,王爷不禁有些伤感。
他在王府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冷清月曾经居住的屋子前驻足停留。
在门外站了片刻,王爷打算起身离开,他忽然又想到些什么,便把门推开。屋内的一切物品摆放一如从前,自打她离开后,这间屋子就一直保留着。
王爷轻轻抚摸冷清月曾用过的桌子,椅子,床,没有灰尘,他命人每天都过来打扫,他知道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那又怎样,留个念想也好。
十年前,他们就曾见过,只是冷清月不记得了,王爷却记忆犹新。
那时他还是一个十岁的皇子,跟着父皇、皇兄他们一起出去狩猎。到了猎场,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一头麋鹿,他拉开弓,搭好箭,准备大展身手。谁料那麋鹿一个闪身钻进了树林里面。
王爷怎肯放过这即将到手的猎物,于是骑马直追,侍卫们在后面跟随。树林里面各种植被错乱复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王爷在林子里面迷了路,保护自己的侍卫也不知去哪了。
王爷骑着马在一块空地处来回打转,正当他凭着自己的判断找到出口的方向,打算离开时,空中一下子飞来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很明显是冲他而来。
“你们是何人?”王爷呵斥道。
“小王爷何必问,拿命来就是,到了黄泉路上自会有人告诉你,上”,带头的黑衣人一边说道,一边拿着长剑飞起朝王爷刺了过来,王爷一个躲闪,从马背上跳飞下来。
那群黑衣人一齐冲杀上来,王爷自是年幼,武力并不深厚,当是寡不敌众,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踹飞到地上,黑衣人朝他飞来,那剑直逼喉咙处,险些就要刺了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飞来一颗石子打在那剑刃处,黑衣人和他手中的剑瞬间便被弹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带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侠客挡在王爷的前面,正是他出手相救。
“离心派掌门人左上鸿,劝你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们一并杀了。”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贼人休要狂言,看招。”小男孩说道,冲过去与黑衣人厮打起来。
这时有几个黑衣人朝王爷这边冲过来,戴着面纱的小女孩一个手起刀落,那几人便纷纷倒下。
“清月,你近日武力虽大有长进,不过面对敌人亦不能掉以轻心。”年长的侠客摸着白白的胡须说道,刚好有一个从背后正要砍向清月的黑衣人倒了下去,原来是白发师傅悄悄出了手。
“师傅教训得是,清月定会谨遵师傅教诲,每日努力练武。”那个叫清月的女孩作揖回答。
一盏茶的功夫,这孩童二人便将那帮黑衣人全部杀尽。真是敬佩,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深武力,王爷内心自愧不如,还未来得及向三人道谢救命之恩,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这三人立即匆匆离开。
一阵风把女孩的面纱吹开,王爷看清了那面容,还未长大就姿色绝佳,等三人早已不见踪影时,王爷还一直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小的们前来营救王爷来迟,还请王爷恕罪”,锦衣卫头领薛汉半跪在地上,两手拳头相握。
“起来吧!我没事。”王爷眺望着远方说道。
那是王爷第一次见冷清月,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和罩纱下的面容。
自那以后,王爷总会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他欠她一条命的恩情。
本以为此生只是匆匆一见,便可能永远天各一方,不会有缘再见。
没想到他们又再次见了一面,却以如此血腥的方式。
那夜在回府的路上,侍卫架着马,王爷正坐在轿辇里面小憩,忽然有便衣侍卫喊道“王爷,前面有东西挡了路,小的刚去查看了,是一名女子,好像伤得比较严重,还有气息。”
王爷一听,立马打起精神,赶紧下车查看,一名黑衣女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戴着黑色面纱。
“不会是她?”王爷心里疑惑,轻轻掀开面纱,姣好的面容,与十年前那面纱下的脸甚是相似。
“真是她,怎会伤得如此重?”王爷一把将她抱起,那血染红了他的手和衣服。
他把她抱进了轿辇里面,冲着外面喊道:“快,赶紧回府。”
“驾,驾”车夫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那马立即跑了起来,情况危急,王爷一边扶着冷清月,一边焦急地催促车夫快一点。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王爷在轿辇里正声问道。
“启禀王爷,前面有人拦了马,说是问是否见过一受伤姑娘。”侍卫答道。
“跟他们说没见到,让他们滚远点。”
“是,王爷。”
一伙拿着剑的人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全都蒙着面,看不清楚是哪路江湖人士。
“刚有位姑娘朝这跑了过来,还请你们家主子配合我们一下,让我们看一下轿辇里面,若没有什么异常,我们自会放行,否则就一起上西天吧。”
“放肆,你们可知道轿辇里坐的是谁,当朝王爷,岂容你们此等三教九流在此撒野。”刚才跟王爷汇报的侍卫厉声说道。
“王爷?老子管他是谁,现在老子就要检查轿辇,给我上。”一个扛着大刀,声音比较粗糙的蒙面人挥手道。
他们还未靠近,只见周围杀出一群暗卫,将追杀冷清月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丞相府
今夜无眠,冷清月拿了一小壶酒,她飞上屋顶,看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事莫名多了起来。
近日发生的事太多,还未好好梳理一下思绪。
记得那日,师傅接到密令,命他派人刺杀靖王,整个离心派除师傅外就数我武功最高,师傅这次并未亲自出马,而是让我去执行任务,临走前,师傅递给我一杯酒,我知道那酒有问题,我依然接下喝了下去。
我的命是师傅救回来的,承蒙师傅教导养育成人,现在该是为师傅效命的时候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知道师傅让我打伤他逃跑,然后以背叛师门为由将我开除离心派,实际上是为了整个离心派着想。
我既不属于离心派,杀当朝王爷自然不会连累其他师兄弟,杀完王爷后我必会毒发身亡,这样一来也就死无对证。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杀靖王,就在路上遇到了鸿鹄派的人。当年我杀了他们的掌门人李潇明,如今这伙人恐怕已得知我中毒的消息,前来为他们师傅报仇。
毒性已经开始发作,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我需赶紧处理这批鸿鹄派的人,再去杀掉靖王。
师傅并未告诉我杀靖王的原因,这些年都是师傅安排,我们只管执行刺杀任务。师傅一向正义,从不枉杀好人,在我手里面死去的人,不是贪官污吏,便是作恶多端的江湖人士。
杀靖王爷一定有师傅的道理,师傅定是发现靖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这靖王并非善人。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师傅为何杀他,恐怕师傅的上头便是皇上,难道靖王欲谋反,皇上要将他一网打尽。好一个障眼法,亲兄弟都不用自己动手,便可除之。
若是平日,这帮鸿鹄派的人我杀之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如今我头晕目眩,连人都看不清楚在哪,杀之谈何容易。
我强忍着支撑身体,和这群人厮杀,这时一支箭射中我的腹部,箭飞过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只是躲闪不及,幸好腹部藏有大师兄送我的玉佩,不然险些丧命。我曾怀疑这箭出自师傅之手,那速度和力道很像,但后来推想师傅既已让我刺杀靖王,便不会中途对我下狠手。想来也怪,师傅当年曾救过靖王的命,如今却要杀他。
师傅近来也颇为奇怪,做事风格和之前大不一样。那日,我竟发现师傅私见朝廷命官丁朝元,那丁朝元背靠朝廷丞相,作恶多端,坏事做尽,江湖有多少人早就想诛杀他,奈何没找到机会。如今他自投罗网,师傅却与他似交情不浅。我欲追查线索,怎知被师傅安排刺杀靖王。
我已中毒,加上这一箭,元气大伤,被这些鸿鹄派的人杀得浑身是伤。若再继续纠缠下去,我恐难去执行任务,且会提前丢了性命。
于是我一路逃跑,在一辆轿辇前倒下。
是靖王救了我,他明知我是来刺杀他的,还是不顾生命危险,冒死救了我。是他为我疗的伤,我因伤势过重,元气大减,王爷便传输他的真气给我,以至于他大口吐血。
我苏醒以后,仍不忘师命,时刻想找机会杀掉王爷,不料王爷却对我说,若想活命,并不牵连离心派的人,我暂且得与他假成亲,做他的王妃。
师傅这些时日已传信与我,悉数尽知我的情况,他命我答应王爷的要求,并在王府查探情况,在与他大婚之日找机会杀了他。他还有行动计划,让我按他安排行事,切勿破坏他的完美计划。
离心派
“主人,为何不等冷清月刺杀靖王后,再通知鸿鹄派的人追杀她。”一个身披黑色披风,戴着面具的人问道。
“靖王早晚得杀,但不是现在,冷清月对我的身份开始有所怀疑,当务之急得先除掉她。而且还得假借他人之手。”左上鸿阴冷地笑道。
“再过十天是王爷的大婚,皇帝老二以及文武百官皆会来道喜,到那时再让那冷清月杀靖王,可谓一石二鸟。江湖各派人士也会借此机会涌入王府,杀掉那狗皇帝,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好戏还在后头,哈哈哈~”左上鸿大笑道。
“主人英明。”
靖王府
“王爷,大婚之事一切安排妥当。”小伍向王爷汇报道。
“皇兄那边我也安排好了,此次大婚必会有各派人士前来刺杀,你们务必仔细行事,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是,王爷!”
大婚当日,锣鼓震天,王府热闹非凡。按照原计划,大婚当日王爷和冷清月行夫妻对拜礼时便是刺杀王爷的时机。
怎知冷清月体内的毒素并未全部逼出,她穿上红衣,戴上黄金打造的凤冠,正准备出门时,毒性发作,一口血从嘴中喷溅而出,染红了门框。
“王妃,你怎么啦?”碧月扶着冷清月,焦急地说道。
玲珑赶紧去禀报王爷,她在门口看到了小伍,便请小伍速速告知王爷。
正殿已是宾客满朋,就等新郎官和新娘子,只要冷清月刺杀成功,等候多时的江湖门派便会蜂拥而入,一举杀了皇帝。
王爷听到冷清月吐血的消息,立马跑到她的屋子里来,他抱着王妃,命碧月和玲珑去请御医。此时殿里只剩他们二人,冷清月眼睛忽然一睁,一把匕首插入了王爷的胸口,鲜血顿时将王爷的红衣浸湿。
她并没有插中要害,她还在犹豫是否要置他于死地,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十恶不赦的人。
“想杀我很久了吧?能死在你的刀下我也就知足了,不过能告诉我你要杀我的真正原因么?”王爷捂着流血的伤口,满脸忧伤地问道。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冷清月看着他冷冷回道。
这时,外面一队人马将王妃屋子团团围住,冷清月准备冲出去,王爷一把拉住她说道:“若想活命,先听我的!”
“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你不要命,难道你想连累你的师傅和同门师兄弟么?”
“我早已被逐出师门,何来连累。”
“刺杀当朝王爷,是要被诛九族的。”
冷清月正要甩开王爷的手,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只听带队的人丁朝元道:“听闻王爷遇刺,我等速速过来保护王爷。”
“放肆,王爷和王妃在里面,何来遇刺一说,你等莫不是要以下犯上?”小伍在门外拦住他们道。
“遇不遇刺,请王爷出来不就知道了,若是真有人想行刺王爷,我等必将她碎尸万段。”
王爷已将伤口简单包扎,穿好外衣,忍着疼痛。
他拉着冷清月出来,脸色惨白,他强装若无其事地看着丁朝元说道:“丁大人对本王可真是上心,本王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莫非丁大人是希望本王出事?”
“微臣不敢,只是见王爷迟迟还未归席,担心王爷安危,特过来查看,如今看王爷没事,是臣多虑了。”
他微微招手,那群精兵便和他一道出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王爷脸色越发苍白,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王爷”,小伍他们喊道,小伍看了一眼冷清月,王爷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声张,也不要请御医。
小伍将王爷抬回房里,为他清理伤口,王爷苏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冷清月怎么样了,是否有事。
小伍说王妃昏迷不醒,御医已过来为她逼出体内毒素,目前已无生命危险,只是御医说她估计得睡上好几日,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不知。
眼见冷清月行刺失败,倒把自己搭了进去,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只得悻悻离开,没有行动,否则全部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王爷拖着受伤的身体,前去看望冷清月,并嘱咐小伍切不可将他受伤一事透漏半点出去。至于婚宴,由小伍代他出面告知王官大臣,王妃突旧疾,暂不能行结婚之礼,请诸位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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