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村有两支舞龙队，一男一女，两条长龙一金一红，自然也是一雄一雌。
在我的印象中，起初只有金黄色的雄龙。当初听到会在庙会中见到龙时，激动的整夜无眠。后来，舞龙不仅作为庙会的主打节目，也会在重要的节日里出现，给灶村带来了许多欢乐。
舞龙是一个团队的表演，统一服装，规定动作，从而舞出活灵活现的龙，这当然就需要舞龙队不懈的训练与配合。我期待他们每一次精彩的表演，又对那条长龙生出了好奇之心。
图片来自学校舞龙队
多年前的一天，我有幸看到了雌龙的问世。
灶村四周环水，村中心有一百多户人家。在村中心的东南西北四方以及西北方向各有一座桥，连接着五个较大的岛，南岛最小，上面住着二十几户，我家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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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南岛的桥旁有一栋二层楼的别墅，庭院别致，琉璃金黄。这是灶村最早的一栋别墅，别墅的主人常年在外经商，只有两个老人在家。从辈分上讲，我喊他们舅爷与舅奶。
那天我从他家门前经过，看到院子里摆满竹子编织的椭圆形物体，大概有十几个。舅爷正在给它们安装竹竿，我立即就意识到这跟舞龙队手中握得竹竿一模一样。
舅爷个子不高，头发大多数已经发白，更突显出他那被阳光晒黑的脸。他看到我后，笑着说道:“子云啊，能看出这些是什么吗？”我回答道:“舅爷好！好像是舞龙的，哦，那是一个龙头。”
我激动起来，在院子的一角，一个粗大的龙头孤独地立在那里。红角长须，张开的口里露出狰狞的牙齿。
“这些都是龙的身子，那是龙头，龙的尾巴在那边！”舅爷指向院子的另外一侧，我看到龙尾只有龙身的三分之一大小。
“怎么是一段一段的呀？龙不是长长的一条吗？”我疑惑道。
“不急！”舅爷笑着说。
待所有的龙身都被安装好竹竿，舅爷把它们依次靠墙排着，整个院子就空了出来。他从家里拿出一团火红的布，在院子里平铺开来，又从厨房里拎出两个水桶，一桶装着黑色的颜料，一桶是金色。看到他拿出一只粗大的毛笔，我忙问:“这是做什么啊？”
“画龙！”
黑色的颜料随笔毫走动，一笔又一笔均匀地显现，直沁入红布中。每当他停下笔来，一排龙鳞就完美地在我的面前呈现。换细笔，用金色的颜料再描一下鳞边，那鳞片顿时闪现出金光。
他双膝跪地，躬着身子，一排一排地画下去。画的无比认真，脸上的汗水不住地流下，湿了一身青衣。过一段时间，他都会起身站立一会，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下脸，再用手捶一捶后背。
“老了，不中用啦！”笑声中有股淡淡的苦涩味。
三个多小时，一千多片龙鳞，黑色金色描两遍，当最后一片画完，他已经无法自己站起来。我立马过去扶起他，他又笑着说:“真老啦！”
将这十几米的红色龙鳞布依次裹着那些龙身段，再用红绸系紧，红线缝补，最后连接上龙头与龙尾，一条十几米长的红色巨龙终于完工。我看天色渐晚，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流逝。
“哇！好厉害！舅爷，好了吗？”我问。
“基本上完成了，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做！”他坐在板凳上，看着眼前的红龙，笑得有些得意。
“你去仔细看看，还差什么？”他对我说。
我绕着红龙转了两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再转第三圈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舞龙的场景，那条金龙的前面一直有人举着一个大圆球，听说叫龙珠。
“龙珠！”我立即大叫起来。
“呵呵，那个早就做好了，在屋子里摆着呢！你再好好看看！”舅爷说完，还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忽然，我想到了张僧繇的故事，他画了四条龙，最后点上眼睛后，两条巨龙腾云而起，直飞云霄。
画龙点睛！果不其然，这只红色的巨龙只有两只白色的眼珠，一点生机都看不出来。
“龙的眼睛！”我指着龙头，对舅爷说。
舅爷拿起黑色的笔在眼球上画了几笔，用金色的笔在左眼的最中央点了一下。随后他将笔递给我说:“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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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犹豫，不敢上前接笔。在舅爷的再三示意下接过金笔小心翼翼地在龙的右眼上点了一下。
当然没有什么风吹云涌，巨龙飞天。但细细瞧去，那龙目炯炯有神，仿佛欲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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