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残阳如血,染红整个湖面。

晚风吹拂,河岸芦苇摇曳,与水中的倒影往来呼应。水面漾起轻波,一舟一人出现在我的眼前。渔舟狭长,除了中间能站立一人之外,几乎再无立足之处。但见那人一身短袖长裤,头戴竹篾凉帽,映红在水中间。他手中的细长竹篙贴着船身入水,娴熟地往后一推,小舟便缓缓前行。
小舟两侧各有一排竹竿横卧,上面栖息着七八只鸬鹚鸟,爪子紧紧地抓着竹竿,在随着船身晃动,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偶尔有一只扑腾起翅膀,在小舟上空飞了几下,又停在了竹竿上。
灶村四面环河,均被一户人家承包过去养鱼,舟上的那人是雇来的渔工,我们私下里称他为巡湖者。他是灶村的一员,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基本上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但他是一个养鱼捕鱼的好手,一舟一人在灶村的河里转了十年。
他收起了竹篙,渔舟停在了河中心,正好挡在水中的残日上。他弯腰从船舱里拿出几根枯黄的稻草,然后一根一根地在鸬鹚鸟的脖子上扎好,再拿起竹篙一挥,那两排鸬鹚鸟纷纷向水中飞去。双翅染晕,再溅起沐浴着红日的水珠,端的好看极了。有几只鸬鹚鸟已经一头钻进水里,双脚在水面上拍打,转瞬便没了身影,还有几只仿佛被霞光灌醉,在水里游来游去,甚至有一只又飞了起来,往船上的竹竿落去。

巡湖者自然不会让它们得逞,一只竹篙轻快地跃动,将几只闲散的鸬鹚逼入了水中。这边刚入水,那边便从水里蹿出两只,两条鱼在它们的嘴里使劲地甩着尾巴。它们自然不会放过到嘴里的美味,伸长脖子就准备把鱼往肚子里咽。一根稻草紧紧地勒着它们的喉部,脖子里的鱼再也下不去半点。他用竹篙往水里一伸,两只鸬鹚鸟便乖乖地抓住竹篙,被他带上了小舟。
他一手握着鸬鹚的脖子,一手将鱼从鸬鹚的嘴里拿出,随后再将鸬鹚扔回了水里。如此往来,没多久的时间已经抓到了十几条鱼。水波翻涌,鸬鹚上下,一人一篙,这场捕鱼的画面结束的如此轻松写意。

待所有的鸬鹚鸟又在竹竿上站成两排,都抬头望向他时,他娴熟地解开每只鸬鹚脖子上的稻草,然后从舱里拿出一个小桶,一条条早已清洗过的小鱼飞向每一只鸬鹚的嘴里。而后,望着这两排训练有素的家伙,他笑了起来。
残日已退,晚霞渐散,夜幕正悄悄来临。那最后一抹红晕将去时,水面又被划开了伤痕。
秋风送来哼唱声,呜呜啊啊,虽不清楚在唱什么,但声音轻柔悠远,余韵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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