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生,她叫阿饼

作者: 夜一涵 | 来源:发表于2018-06-06 10:44 被阅读118次

    文 | 涵十一

    (时隔多年,再翻出这篇关于阿饼的文章,心中瞬间变得失落,人生我们擦肩而过,关于阿饼的记忆却依然那么清晰,以至于迫切的想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但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放弃,阿饼,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过得好,我便足以。)

    1

    从火红的秋枫开始。

    枫叶中沉睡着一种色素,叫华青,会在枫叶最后凋亡的时刻,炫出醉灿烂的红。

    还抽象的添了点什么,好像很多,不过阿饼说我脑子笨,不懂。

    阿饼给了我一个讽刺的评价:你是一流的笨学生。然后把地理书往桌子上一扔,指着一个位置说,那是你的制高点,别人攻不掉。

    闭合的曲线,密密麻麻的,然后我就闪电般的晕了,那黑白的墨油条里,有一堆数字,8848.43,明明一纸平面,怎么会有制高点呢,不过话说回来,那数字又是啥?

    阿饼只会呵呵的笑,捂着嘴,仍藏不住洁白的牙齿。

    我就觉着心窝有全方位的蚂蚁在咬,有点麻,还带点痛,然后在吐点蚁酸。

    阿饼是有名字的,芳香飘然的红花绿果,只是留在了时间的空隙中,被习惯彻底淹没,也没有人会自告奋勇的说,是我给她丫取的。

    但那一定是沉醉在饭团里的馋猫,因为,阿饼的脸就像那校园门口摆摊阿姨手中刚刚出炉的煎饼,而且那阿姨肯定是老手,做出的煎饼就像用圆规定了尺寸似的,圆圆的找不着一个死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再抹一层色拉,还亮着光呢。

    阿饼总会不停的咒骂,那谁谁,你会吃饭咽着,喝水呛着,上WC不带纸…,一大堆。

    那双深邃的眼半眯着,淡淡的焦距把我拉到焦点,发着凌厉的光芒,就像是我给她起的似的。

    从最后一次头破血流开始,我会把办公室当成家,班主任于是指着这个月份装订在一起的册子,保养的干净整齐,扯起高于80分贝的尖嗓子,歇斯底里的砸过来:你真有能耐哈!又破了纪录,就差了有人拿着奖杯,再发个证书塞…

    空气中存在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胃也跟着堵的发紧,冲击着喉咙,还好上帝给了人类一双普通的眼睛,要是带有光电的元素,我估摸着,最少要死两个人。

    天空中大朵大朵的铅云,被秋日的凉风推着,缓而钝重的在校园上空移动。可怕的精神煎熬要比在身上挨两刀还要难受,当老班收了神通后,我习惯性的坐在操场上,把手里的不合格产品撕个粉碎,挥一挥手,享受着不化的漫舞纷飞。

    秋末黄昏的残阳,发着微弱的光线,照着穿不透的连体云布,在操场上形成一片阴影,曾经这个被定义romantic 鸟语花香的地方,空空的场灰场白,不会再有称点绿意的小草。

    被男生一脚肆意的蹂躏,不会再有桔黄的花朵被女生一手摘取,然后别在发间。

    我会毫不留恋的离开,转向校园的角落,在那里,还有盛红的秋枫,泛着鲜艳显眼的色彩,我想着没有枫树的校园,或许会是绝对百分百的彻底灰白,灰白的场地、灰白的教学楼,还有灰白的情绪。

    弥留秋末的枫树,正是火盛的季节。

    茂密的层叠的枫叶,虚幻的衬托出红色的妖娆。

    眼前的画面一帧帧的在空气里定格,我会看见阿饼在枫叶下清晰的轮廓,洁白硬质的纤维制服,落落的垂在双肩的青发,红光迷乱的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目光散距在手里那枫叶似火是真的红,五个尖端满满的指出边缘,消耗着红色的生命,我用戏剧性的语言形容说,那是魔兽世界里巫妖王的爪子。

    就会看到阿饼那闪烁的寒光,她说我没文化,乱比喻。

    阿饼的自我介绍,洋溢着青春的幽默,我还记得一句说词,好像套搬了如今已红遍中原的以坷碜自称的东北汉,“我喜欢世界周游,去过很多地方,像美国、法国、澳大利亚…,我都没去过”。

    2

    不知道什么原因,阿饼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这是一个红唇浓眉的校园,过早成熟的女生追求着社会的时尚,人民币毫不吝啬的扔出去,什么指甲油、红唇膏(还带着星级)都替代了课本,装进了书包。

    会忘记吃饭,而不会忘记指甲的光泽和不知不觉被舌头添淡的嘴唇,跟吸血鬼似的,不定时会有哪个男生拍着胸腔,“奶奶个雄,又多了几只妖怪”发泄着胃内的酸气。

    而阿饼那纤纤手间清清露在空气中的指白,也会被枝桠上的红衬托出白色的光芒,而那,是最自然美丽的色彩。

    阿饼说,每个心里都有一个永远达不到的崇拜的偶像。

    我并不知道,只会坐在电脑前面,单一而又熟练的启动魔兽的快捷菜单,只有听说某个娱乐圈明星要来市里巡演、市民都疯狂的用积攒的血汗换一张门票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这样的人,所以,当我茫然的问起阿饼,这个周杰轮是干什么用的时候,她就憋了一肚子火,指着我的鼻梁就开始骂,赤裸裸的直接,说我诋毁她心中的偶像。

    阿饼就是这样一个人,清纯的女生,眼中的男生,身边的哥们一拽一大把,那种倔犟脾气,又赶走一大堆,我就用嘲笑的口吻说,没有人可以像我这样在你的氛围下存活。

    我们心有灵犀,相互的理解着,可以说阿饼绝对是一流的讽刺专家,她对我说过很多,“要说和你心有灵犀,还不如说我和猪是双胞胎呢”“没有人会和傻子治气,我要和你治气,那我岂不成了傻子?”我的脑袋一直冒烟,最后一节体育课时,我就找到阿饼,发泄不满,而她只会抬头看着飘过的云朵,流露着笑容,无声的跟自己说话,不过那口形,我看懂了,她说,你很笨,笨的可爱。

    夜自习烦闷的又掉进了滚热的锅里,衣服因为出汗没有洗而弥漫在教室的股股刺鼻的气息。

    讲台上,辅导的男老师永远也下不来,被一圈又一圈的少女围着,全是春天花朵般灿烂,聊着与学习无关的话题,让人匪夷所思。

    只有一些男生绷紧的眼神,露出诡异的面孔,活像一只只红眼狼,把那老师吃了也说不定。

    在这个时候我一般都在睡觉,或者拿着《死神》或《火影》的漫画,不染尘世。

    也只有课间,才是最喧闹的,每个班的男生会在走廊里扎成一堆,吹着流氓号,调戏着经过的美女,或者是长的爱国的女生。

    学校制定了禁烟令,几个男生惯性的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吸着烟,跟做贼似的,偷了规定的吸烟贼,然后踩在脚底,得意的嘲讽和精神飘渺的满足。

    阿饼最讨厌烟燎人的瘴气,她说我们在滋养着世界上无形的杀手,用自己的生命。

    教育是学校的办学宗旨,每天,女播音员都会通过大喇叭宣扬着青春的号召,说着什么中学生是祖国的未来。

    每月都有考试,除了我坚守的阵地外,我就会在办公室前的黑板上看到又刷新的百名榜,阿饼的名字发着亮光,当我拿起课本,端正的望着老师的粉笔头时,就会有数十双惊疑的眼神砸过来,就好像看着恐龙打篮球,戏剧性难以置信的一幕,我就是那恐龙,课本就是篮球,然后我就一边流着哈拉,一边拍着球,瞎投投了个3分。

    其实学习也是一件乐趣。

    阿饼的改变似乎是没有缘由的,就像是一发核弹瞬间炸了世界,一切的美好成了凌乱的荒凉,但世界依然完好无损,只是我的心炸了,碎片留在了肉中。

    3

    这是一个牵牵手就引起尖叫的时代。

    男生女生的八卦与嫉妒就存在我们的中间,女生打架,男生就会看热闹,男生打架,女生就会拼命的跑,还有被打翻的醋瓶,浓浓的弥漫在校园的上空,然后再被吸入腹中。

    争风吃醋的时代也静静的在校园里铺开…

    总会存在那么的一个白马王子,或者白雪公主,被牵挂着、深深的眷恋着,即便倔强的火山也会因为某道风景变得柔和、平静。

    岩浆变成了红色的河,摇着桨叶,船飘着轻缓走时,被温柔的渲染着。

    一个版本的王子不会去珍惜两个世界里公主的深情。

    而阿饼的冲动与王子的嘲弄,只是赤裸的青春在岁月的长河中激荡起的波澜,一个戏剧性的闹剧,一个带有原子弹爆炸辐射的闹剧,幻化成各种丑陋的画面。

    被沾染到的脸会永远是讽刺的笑意,八卦就会从第一个人的嘴里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然后再从第二个人的嘴里传到更多的耳朵里,像病毒一样传播的漫无边际。

    “那高三15班的谁谁真是一张挂在认领处的脸,不要了。”

    蜚言流长,积累的尖利的棘刺,扎着桃形的心脏,一滴一滴的淌着血,沉默在无底的深渊。

    从我的感觉开始,阿饼变得冷漠,我越贴近她,就越觉着遥远,那灰白的脸在稀疏的光线下留给我一腔的猜疑,在她不足的底气中隐约着逃避。

    那片枫林沉默的进入冬季,凌厉的寒风呼呼的践踏,枝桠枯灰衰叶不全,周落的枫叶铺满一地低,低的空气中流动着发霉的气息,让人呕吐。

    阿饼洁白的制服应着白白的圆脸,抚摸着枝干,干巴巴的沟纹显露着死鱼的鳞片,一片灰黑,嘴里说着诗或者词,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这般凄美,是枫叶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我仍脑蒙的拍着手,用初中时的词汇赞颂着,阿饼低着头,沉着脸,说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CS中用什么键解决空乏的弹夹,网游里在哪交任务,换取几十万的经验。

    我曾经在图书馆翻出一本格言,上面说,有一种感觉不需要理解,就像火红的枫叶,象征着生世的永恒。

    当我砸着脑袋,绞尽脑汁的背下来时,我看到阿饼那异样的表情,雕塑的木然,额皱比直了蚯蚓,良久,才酝酿出两个字,不懂。

    那一天铅灰色的云特别沉,大朵大朵的从眼里走过,昨天那天气预报的女播音员还摆着灿烂的笑脸,用磁性的声音说,明天天气好好,适合一切户外活动。

    或许那大头卫星犯晕了,一点也不准,那风冷冷的刮着人心寒。

    望着阿饼远去风尘的背影,我觉着,也许她真的不懂。

    八卦仍在继续。

    入了高三,就是汗水浇灌着的凄凉,一条直线圈不出美妙的图案。

    脚下地狱烈火的煎熬,头顶又是滋滋的导火线,吸取着花样少男少女的青春、活力。

    全是死一般的机械,铃声如同银丝般错综复杂,牵动着布偶的每一个关节。

    班主任说,要时刻保持革命清醒的头脑,有效的利用每一份弹药。

    下课铃一响,大片大片的就会卧倒,像是谁扔了一颗手镭,再响,就是冲锋号,机械的转起生锈的齿轮,一条弧线上,是呆滞与直通,潮水般涌来教师那意味深长的经文。

    每到夕阳余眉,我看到阿饼一个人坐在操场上,迎着最后的清辉,目视着远方,天边的稀疏云霞漏出几道口子,火红的慢慢燃烧利落的干净,直到暮色四合,掉进染缸的灰色世界。

    阿饼说,这里生活太无味,想离开,非常非常的想。

    阴云不散的周日下午,校园死真空的沉寂在坟墓里。

    4

    高大的铁栅栏瘦成了立方体,雄赳赳气昂昂的身影就一个一个往外蹿,生怕那红按钮会自动凹陷下去似的。

    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睁着眼也会被黑暗抹掉的视觉,脑子里空彻透明的什么都不去想,之前一个月,不知从哪里冒来了一批施工队,粘在了学校旁边,直接就挖了纵横的几十条深沟,就像是准备打仗似的,那领头一肚子油,摆着架子,用浓重的地方口音,激扬着文字,我们要坚决完成任务哈,我就想着,要让他去做指挥指点江山,或许我们的世界要倒退的真是了不得的不得了,吊车像掉了零件似的,哗啦哗啦的,这还不够,烟鼻子使劲的呼着鼻涕油,嘟嘟的,扎着脑里的神经。

    心烦意乱的拎起半空的矿泉水瓶,冲着天边,高高的划着弧线。

    或者干脆抱着球下了楼,杀气腾腾的,那个劲儿,估计佛挡道也要被卸下一条腿儿,出了门,就碰到从教学楼回来的阿饼,双手交错而合的连着,手腕成了死角,一大摞的书就这样被圈裹着,汗水涔涔的浸湿了垂发,黏贴在了额头。

    少女的眼里流露着雾气的妖娆。

    我感觉晴天来了个霹雳,正好打在我的眉心,脑热的游荡在似真似幻的世界里,直到被阿饼拉出来。

    阿饼要离开,曾经的那个不经意间,光速加闪电的演化成了诺言,铁一般的泰山压顶,默默的,就在这个十八岁的天空下高三马上要终结的年代。

    她说,在这里茫然的迷失了自己,没有勇气用专一来走下去。家人已递交了申请,要转走。

    她的做法确实激怒了我,扯着嗓子骂她,也是我第一次憋足了勇气,申蕊苒,你就是一个胆小鬼。

    有一种没有缘由的悲凉冲击着胸腔,全身的酸楚都往鼻子上涌,就差转动最后的阀门,江水临下的泛滥,而我,抱着球只有离开,在空旷的篮球场上拍着蓝板。

    在阿饼对我超过60秒的静望间,我故意的避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心里洞满了的真空净后又潮涌的不能让时空逆流的悲伤,滴滴之中是心里孤悲的落泪。

    最后,阿饼还是离开的视线,模糊的,默默的,如同退去的潮水,没有波澜。

    兀秃的枫树衬托着寂寥的冬天,枯灰的外表间,饱经风霜,隐约着淡淡的风痕,枫叶尘埃粘胶的一体,湿里向外的黑迹,慢慢的在腐烂中逝光,没有阻拦,仿佛生命就此离开。

    手中成了标本的枫叶,记录了那个曾经火红的季节,迟迟的礼物,淹没在了书包的深底,没有了寄处,变得褶皱了。

    奋斗中的青春,会在点滴瓶中一点一点的消失干净。

    而在高楼组成的森林中,我们微茫的做不成任何一个角色,两手空空,抓不住逝去的琉璃,在黑了白白了黑的循环中,留下摇曳的身影,会被一道光照的看不见,或者被黑夜默去。

    我的收敛是差了排山倒海的势头,归于我摔在地上的《格言》,才发现,我在慢性自杀中,虚度了十八年。

    当我拿着高一课本走进高三办公室,就会看到一双双更差异的眼神,我想,这次恐龙会玩篮球,而转去踢足球了。

    我用彗星撞地球也稳如泰山的口气告诉班主任,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而不会说,你丫这群王八圈,没见过恐龙踢足球哈?

    不过他们确实没见过。

    然后就看到那张尴尬的妖娆的脸,意味深长的拍着我的肩膀,跟复读机是的,嘴里交替着“好”,“有进步”,至于吗?

    我要是拿着先斩后奏的检查,你不又要噌的跳到桌子上,开始你的神通。

    男生女生有最纯洁的青春,就像我和阿饼,但这个时代,被世人忘的干净利落,似乎尘埃落定,爱情是友情的今生。

    死党破天荒的八卦着我的生活,你丫早恋了吧,我几乎脑出血的要昏死在课本上,这算演的哪一出啊,然后又看到他摆出台湾或韩国的烂剧,什么“的啦”、“哈撒油”,还好今天晴空万里,要是哪来一片云彩,隔着玻璃闪电也会劈过来,而我,就在旁边。

    媒体上若有哪位明星的绯闻,那就是一场大爆炸,而我的导火索正冒着浓浓的硝烟,像这样的名人,面对的绝对是背后的讽刺和嘴角的嘲弄。

    我则会用一记重拳将第一个话匣子掉牙,或第一种眼睛红肿。

    什么都无所谓,心中只有活生生的魔鬼,而冲动,来自一种莫名的感情。

    5

    懒散的日子里,酝酿着我的寞哀,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驾着流云,漫游在无限广阔的深海碧蓝。

    站在高楼顶端,我会向着落日的方向发呆,一尘不染的净空,是五星红旗迎风的不清楚的轮廓。

    我在路上见到阿饼时,她表现的很震惊,一身青蓝的制服裹着,洁白的羊毛衫露出圆滑的衣领。

    有一种叫做隔阂的物质弥漫着,夹在我们的中间,阿饼依旧用僵硬的笑容驱散尴尬的氛围,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不知道的东西,第一天同学是如何如何的欢迎,吃饭的食堂是怎样市集般拥挤。

    岁月悄悄拭去的容颜,越发苍白的脸上透不出红光。

    阿饼会找一个借口,支开自己的身体,掏出手机说出一连串的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再联系吧!然后消失在四合的暮色。

    头顶之上,飘流着铅灰色大块的云朵。

    那熟悉陌生的背影,像针一般扎着角膜,变得雕塑的木然,或石像的沉默。

    荧屏上闪烁的数字,一样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看久了,就会发胀的流下黏黏的液体,顺着两颊,最后被寒气风干,一片凄凉。

    那只是占据了一定的手机空间,成了一件装饰,我会用颤抖的手往墙上摔开,勇气被砸个粉碎,过不了10分钟,我又会捡起手机,安上电池,然后长按开机。

    海浪冲淡着青春里的天真,模糊了的回忆再也捡不起,被落在了脑海的一个角落。

    逆流的悲伤会源源不断的形成一条宽大的河流,我们站在两边,渡不过,还要用泪水灌进。

    青春确实在时光下消磨了。

    大地表现出嫩嫩的绿意,草儿积极的抢取光的营养,使劲的往外钻,一切都漫无人音的回来,就像岁月无声的离开。

    枫叶含苞点彻翠绿,花青沉睡,连同整个校园,也死一般空寂。

    高三在轨道上终点,笼子打开,飞出鸟儿成百上千,最后散失在天际。

    在老师感动的欲泣的指导下,我也要拍打着翅膀离开,再也看不到火红独属这里的青春枫叶的过去与将来。

    每天,我盲目的呆在家中,懒睡到10点,用我的方式随着世转流年。

    托着越睡越疲惫的躯壳,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屏幕上小青年追逐的琼瑶剧,演的正火,那女主角背着镜头,用沙哑的声音说,既然你爱我,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已经…,我感觉胃里盐酸翻滚,随手就点遥控,就像剪断晚一秒就爆炸的炸弹的红线。然后就看到电视剧版的《红楼梦》,好像是清代的四大名著之一。

    索性看了几集,看完我就哭了,歇斯底里的江水泛滥,反正不会有人看到,上班族一般中午不回来。

    因为我只看懂了一件事,贾瑞,很可怜。

    这个世界很真实,真实的让人感觉虚幻。

    手机微微的震动,有短信进来,阿饼的名字挂着喜庆的色彩。

    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会被淹没的时代,还是会有东西浮出海底。

    她说,能出来吗,想见见你。

    那是一个雨后的下午,空气空彻透明,一尘不染,几道缤纷的彩虹就挂在天边。我与阿饼走在街道,湿漉漉的地表伴着背后的余辉,反射着我们的身影,夏日的凉风徐来,舞动着水气,和人的心情。

    6

    过往车辆的鸣笛,很容易的淹没了我们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也不会有第二遍。

    她说自己曾经离开包含了很多因素,而这,我显然不懂。

    阿饼的高考成绩很好,我相信她的将来会更好。

    我问她,学校里枫叶又红了,要不要再去,一起。

    她低着头,垂发掩饰了表情,只管往前走路。

    十几米的路很短,但我觉着好长。

    我的话就像落入了无底洞,没有回声。

    后来,她说,这是我珍藏的枫叶,做个纪念吧!

    硬质的塑料板,透明的干净,一片深红的枫叶被真空裹着,平滑的没有一丝折痕,活鲜鲜的反射着光芒。当我脑里空白,不知所措时,阿饼一拳落到我的胸膛,很明显,没有一丝力量。赶快收起来啦,阿饼嘴角上扬,眼角湿漉漉的亮光。

    阿饼静静的伫立,我从她的视线中消失,而在拐角处,模糊的阿饼,拂起了长袖的衣角,久久垂在半空。

    或许,在拭去眼中的泪滴。

    阿饼选择了市里的大学,很有名,每年考研,都会贡献出省级的状元、榜眼或者探花。而我,就像是市集陈列的产品,被人拿起,说着,这丫什么破玩意儿,然后离开。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时代。

    我终将会收到从远方飞来的信函,写着,我们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或许,有一天我站在那里,看着那些金砖瓦砾,心里痛哭,这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堆起来的啊!

    在临行的那一天,老爸摆着严肃的威严,郑重其事的告诉我,小子,要是一个人,暑假就不要回来了。

    我那正伤怀的心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北极的冰洞,这话听得多难受呀,我就想着,这年头媳妇比儿子还要重要,要不怎么会有些人不在家做儿子而改去装孙子了呢?我摩掌擦拳,要是别人早就咧着牙扑上去了。

    没有力的给了小老头一拳,就钻进了车厢。然后泪水就哗哗的跟长江掘堤似的,真后悔早上喝太多的水,这不,全浪费了。

    火车行进很慢,还轰隆轰隆的响个不停,跟打雷没啥。

    我在卧铺上平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窗外黑压压的,只有不远处偶尔一眨的光点。脸上一幅红红的印记,梦里好像被手机抽了巴掌,而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刚开机,几条短信就争先恐后的进来,手都麻了。有两条是老爸发来的,全是关于安全防范的话,心里美美的感动,做儿子多好!

    还有一条,是阿饼发的,她说,你走时,我在。

    我掀起被子蒙上头,动静很大,下铺那兄弟就发话了,估计他以为我在想家哩,让我想开点,没事。

    当我下来打饭时,我就看到他跟小白兔似的,那眼睛比我的还红,小样儿,还说我呢。

    大学校园是浪漫的,爱情元素总会弥漫在角落里,连接吻都要怕别人不知道,特光明正大,那女生憋的脸红脖子粗的,估计要窒息了。

    舍友下了个视频,在宿舍里公放,两个打扮的格外秀丽的女生,对着镜头,说着自己之前是多么的丑,我们都不信,当真卸了妆后,我就不敢看了,旁边那兄弟刚扒了两口饭,就站起来出去了,从此,碰到这种女生,百米之内,绝无人影。

    在这里,小姑娘们也都梦想找一匹白马,睁开眼发现,满世界多有黑不溜秋的驴,悲痛欲绝后,只从驴群中挑个身强力壮的,这样的被命名为:经济适用男。

    执子之手,方知子丑,泪流满面,子不走我走。

    也不知道说谁。

    7

    隔了几个月,老爸就会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然后那头就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老爸说,这个可以有,我想这小老头真要疯了,就说,这个真没有…。

    阿饼每一星期都会发来一条短信,像是定了的循环模式,简单的几句话,问我过的怎么样,不加任何色彩。

    最后,我说,还好。

    我说不出别的,因为阿饼也是。

    我觉着,时间在飞速一般的流走,间中带走一些尘埃。

    当生活心怀歹毒的将一切都搞成黑色幽默时,我顺水推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酒仙。

    我没有接到阿饼的第20条短信 。

    事实会超出人的想像,或许,毫无征兆的直接在某个地方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当我载着疑问,一键确认后,阿饼很久很久才发来,她说,我谈恋爱了,他是我们专业的,对我很好。

    夜色开始飘起了灰雾,淡淡的模糊,还夹杂着污水腐烂的气息,缓缓弥漫,笼罩着这个校园。

    偶尔拂过的夜风,绝望的冰冷,如冰一样直往身体里钻,凉意直透心窝。

    这个世上的一切,给我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海上或沙漠里的海市蜃楼,随时都会幻灭。

    也许,已经幻灭。

    所有的憧憬都被钝重的磐石死死的勒紧,最后一同沉入海底。

    拿起直尺白纸,做机械制图,直线、射线、线段、错综复杂的连在一起,没有了起点,也找不到终点。

    而我与阿饼,就如同两条线段上的交点,然后引伸成一条新的直线,朝着隔180度的两个方向,越走越远…

    六月份的暑假,我留在了这个城市,老爸打来电话,语气平和的让我害怕,估计这小老头以为我找不到女朋友,不敢回家呢。

    我不想让家人因为我多了几分牵挂,所以,我就谎言加幽默猛攻,女生排着队要与我约会啦,女朋友要带回去,那不得把家吃穷啊…最后听见那头久久来了句,咳!现在这年青人啊,男大不中留娄!这说的多新鲜啊,我就想啊,男生要这样,那女生不就飞的呼里哗啦了。

    合上手机,眼泪就哗哗的往外流,比黄河还要黄河,直直的就滴到了枫叶标本上。

    不就是说了一次谎吗?至于吗?

    睡着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一个人孤单单的站着,面对着一片枯萎枫叶林,所有的枫叶都过早的成熟,变得灰白,没有活气的,慢慢的,随风而沉落下来。

    枫沉中我有一种莫名的悲哀,赤裸裸的梦中情怀,当我千寻在梦里无边的荒漠时,忽然想对自己说,有一种有叫做没有,有一种爱叫做不爱。

    所以我取名为:放手。

    从北京香山回来,我留了很多枫叶火红的照片,当我装订成册,和那枫叶标本一同抛入大海的时候,女友依偎在我身边,问我这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然后一起离开,背后留下了我们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枫叶沉于大海,夕阳落于西山。

    而我的梦,再也回不来……-

    那个季节,枫痛落叶,我错过了青春别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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