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插图，不是新开河
【文·艾冰台】
暑假里，大人们忙碌着田野里的劳动，小孩子也不闲着，虽然也有一定家务活，但家长生产队里正忙着收割播种，小孩子也感觉松了一口气，顽皮的天性也暴露无遗。
大夏天，随着蝉鸣不断，那太阳也不知疲倦地对着大地暴晒，那机耕路上赤脚踩上去有感觉会被烫去一层皮。不得已，原本喜欢打赤脚的孩子穿上拖鞋或凉鞋，找树荫下乘凉。
上海的夏天，如果遇上旱黄梅，又闷又热，树荫下也没有风，摇着蒲扇也觉得热，还不如找条河浜窝在水里凉快。你看畜牧场的水牛，一到夏天就往水塘里蹲，有时把整个脑袋没在水里，就是为了避免大太阳的暴晒。有时还不过瘾，还会把淤泥涂抹在身上，当然其实就是在泥塘里打滚，似乎穿上了防晒衣，而且也不怕牛虻的叮咬，一口下去都是泥巴，牛虻也不是傻子。
牛都喜欢水，小孩子那就更不用说。晌午时分，三三两两的半大小孩就往新开河里去。其实村里河流不少，但临近住宅区的河里淤泥实在是多，游完泳上岸你可以看到自己身上挂满了淤泥流经的痕迹，一道一道黑魆魆的，还有一股淤泥特有的臭味。农村当时称之为“河白”（音），就是用来形容淤泥痕迹在身上残留的样子。
在村里只有新开河，那连接大治河和肇利港的支流，是人工挖掘嗯河道，离开村庄又有一定距离，由于才开挖好没多久，河的底部都是硬邦邦的黄泥，也能脚踏实地。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这新开河边上就是仓库场，村里大人干活进进出出也比较多，一旦出现什么危险场面也便于施救，虽然自己从小到大，很幸运的是那样危险的场面几乎没有发生过。
一帮孩子中，有些上面有哥哥的早早就学会了游泳。当然，农村所谓的会就是在水里能扑腾几下，不会淹死，会的就是狗刨。像孙建林他们兄弟三个，都喜欢在水里讨生活，摸鱼抓虾推螺蛳等，他们兄弟三早早就学会了游泳。
所以每次小孩子们大夏天来到新开河，总会让建林带着大家一起去河里，建林也很乐心带着小伙伴们一起玩。小孩子学起来就是快，没几天哪几个曾经只会在靠近堤岸扑腾的“旱鸭子”竟然就学会了游泳，那狗刨打起来的水花，声势浩大。
无论是什么，刚学会的东西兴趣就是特别高，学车如此，学游泳也是一样。没学会的时候还算乖，就在堤岸靠近处，或者站在河岸上靠着伙伴们在水里白条翻滚。可学会后呢，吃完饭就想往新开河边走，也顾不上地面是否烫脚，小跑着就到河里，有时玩性太浓，几个小时都泡在水里，忘记了该干的家务，晚上回家上不了家长的训斥。
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知道自己孩子在水里泡过的？从河水里出来，也不用擦干，走回家的路上就能干透。但是家长用指甲在孩子裸露的胳膊上轻轻地一划，一道白印子显露无疑，这就是证据！至今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显色反应？
学会了游泳，小孩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人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只在水里老老实实游动，那不是当年小孩子的天性，总想着些新花样。于是乎，就想到了跳水。先是从河堤上往水里跳，那溅起的水花自己掀起的波浪，能把小伙伴们吓一跳。这不过瘾，然后从洗衣服打水的水桥上往河里跳，最后竟然从跨河的水泥桥墩上往水里跳，这个过瘾。整个人全部没在水中，有种白浪滔天在头上翻滚，憋不住气的求生欲迫使你拼命划水往上冒出水面。在那冒出水面的一瞬间有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但这个跳桥实在太危险，主要是河底状况不明，跳桥时一般都是脚先着地，不像体育比赛那么有翻滚之类的动作那么优雅美观，小孩子们无非就图个热闹，或者是为了体现个人英雄主义，有点出风头的味道。虽然大人看到也会时刻提醒跳桥的危险，但小孩子们都是一笑了之，直到有一天危险降临，才没人敢再跳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一帮小孩子和往常一样在新开河里嬉戏，跳桥也是屡禁不止。作为比我们大几岁的孙建林的兄长，孙国林，或许是为了摆谱也可能是为了表示他们家游泳的天赋，他和以前一样表演着跳桥的各种高难度系数动作。
随着他张牙舞爪地从高高的水泥桥墩上跳下，不一会儿他脑袋也从水中冒出，但听到的不是高兴的呐喊，而是一声惨叫。
他的脚被河底的碎瓷片割伤了，在他的脚底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他弟弟建林看到后，马上背着哥哥往家里跑，家里大人还在村里忙活呢，也不得不停下来，把儿子送到公社卫生所包扎打针。
自此以后，虽然游泳还在继续，但孙家三兄弟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哪怕小伙伴们去喊他，他也乖乖地在家呆着。前车之鉴，后车之覆，但孙家家长，干脆来个因噎废食。
多少年过去了，新开河也有点淤塞了，前几年刚刚疏通。但夏天来临了，可河里再也看不到曾经孩子们热闹嬉戏的场面，只有那静静的河水一如既往地流淌。走过河边，新开河的水啊，你可还认得出当年的少年郎吗？
2022.7.11
沪上 北风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