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苑十六年冬,大寒。
安西城下起了大雪,竹林被染成了白色。红砖白瓦皆蒙上了厚厚的冰霜。
碧竹居十余里外响起了马蹄声,一白发老者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虽是迟暮之年,但从他的气势上看不出老态。一双眼睛锋利无比,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秦墨子在此隐居三年,作为世间第一高手,九品巅峰强者,却甘愿在此坐镇,只因这里是关外入城的必经之道。
他默默在此守护多年,期间有不少域外强者入侵,皆被他挡了下来。一人便如千军万马,即便面对数万军队,也面不改色,万军从中取敌方首级易如反掌。
一剑一人,却挡住了外域入侵中原的脚步。只是他心里清楚,几年前朝堂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军心不稳,新王登基,正是该修养身息之际。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他便凭着一己之力生生从绝境中争取到了三年宝贵的时间。
秦墨子清楚,域外蛮子也清楚,染指中原富庶之地是迟早的事,他们已在苦寒之地隐忍太久。只是这天下第一人不死,他们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他击杀,如果冒然行动,只会损失惨重,到时等朝堂稳定下来,早已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所以他们在等,等这个该死的老头最虚弱的时候出兵。这些年暗杀不断之下,对方的身上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暗伤,特别是上一次的寒毒,已经让对方油尽灯枯。即便再强大的人,始终是肉体凡胎,如今大寒,他旧伤必定发作,无法保持全盛转态,正是最好的时期。
秦墨子也在等,等自己的好友平乱结束,凯旋归来的好消息。他实在是等不了太久了,七魂已去起三,一口纯正的真气吊着他的性命,这股气正在逐渐消散。仿佛在海水中漂泊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师父,蛮子来了!”徒弟云修踏着风雪打开大门。
“平阳之乱结局如何?咳咳!”一阵风吹在案台的蜡烛上,火光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秦墨子轻咳几声,勉强将胸口的血憋了回去。这口气还不能散,有大用处。
“据师弟来信,叛王已被将军围在城主府内,不出一日便可扫除叛乱,凯旋而归!”云修答道。
秦墨子的眼中露出精光,瞳孔中冒出摄人的光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那就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扫除一些障碍吧。
每一位高手都有自己的傲气,秦墨子当然也有。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弑杀的人,这几年却不知杀了多少蛮子精锐,但要他去平乱,杀自己人,他做不来。
秦墨子起身,如同利剑出鞘,这一刻他仿佛年轻了许多,身上的气势如虹,凌厉的真气向外逸散,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短短时间内便达到了巅峰状态。
“云修,随我一同前去,我会向你展示最强的三招剑法,能够领悟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秦墨子说话的声音还在原地,本尊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云修望着师父离去的方向,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那一日,蛮子十万大军企图破开城门,直入关内,踏平中原。可惜,秦墨子的剑却出鞘了,无比锋利的剑,只一剑便斩杀了蛮子数名八品强者。
那已是蛮族的巅峰战力,一瞬间蛮人胆寒,军心大乱。秦墨子的气势不断往上攀升,连续使出第二剑,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剑芒将敌军阵营彻底击溃,死伤数万。
紧接着,云修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父的气势达到了一个顶点,他身体上的某种东西被冲破,一瞬间便在体外形成了淡紫色的气旋。这是,这是突破宗师境的征兆,他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
师父即将踏入宗师境界,不过一切都晚了。云修明白,师父只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耗尽了全身的精血,强行提升到巅峰状态,如今两剑已出,生命即将耗尽,即便此时踏入宗师境也无济于事。
空中形成了一个数百米宽的透明巨剑,秦墨子伸手往下劈去,连带着空中的巨剑也往下猛劈。
“去!噗呲!”巨剑如同陨石般落下,秦墨子喷出一口老血从空中跌落。
剑落,劈向蛮军,在地上劈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地面裂开,蜿蜒数十里,剑气不散,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劈成了两半。
天空也如同被劈开,许久不都曾落下一片雪花。蛮族大败,十万队伍,被一人打败,死伤大半,不过他们输得不冤,那可是踏入宗师境界的一剑,试问这世间还有谁能做到?
秦墨子死了!云修抱着师父的尸体,埋入竹林。
王城上下哭成一片,秦墨子之死让所有人痛惜。那最后一站,又为景朝换来了数年的喘息时间。
数年后,蛮,景大战持续三年,最终景朝大胜,其后十数年,景王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不过早已和当初的危机四伏不同,云修代替了师傅的位置,成为了最顶尖的战力,他在翠竹居门外挂起了红灯笼,跪下身来朝着师父安葬的方向行礼,久久不曾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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