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憂傷,不必慰藉
霜降节气,依然燠热。寻一个早起的清晨,漫步我的桥。异木棉开得繁花似锦,而上周仍缀满枝头的夹竹桃已匆匆谢去,只剩孤独的几朵粲然于枝叶间。是的,流逝的岁月,花朵,年华如是,由不得你挽留,留不往的东西太多了,索性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再见一树的繁花,总觉得恍惚,失真。像忽然陷入回忆,青春是孤独的,纵使亦有人来人往,小伙伴们嬉戏打闹着,不知不觉散了开去,终究是走散了。仿佛青春也是那样的一座廊桥,唯美却也短暂。开始有许多回忆的,是初老的人。伫立于一个个街角路口,怅然若失。而人生就是这样的,越是舍不得的东西,失去得越快。
走着走着,遇见旧邻,也遇上友人。说着“好久不见”,就在刹那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匆忙地道了再见,各自行远。一个人走路,常是沉浸在循环播放的音乐里,目不斜视。一下子被唤着,醒得极慢。
無關憂傷,不必慰藉天空,是澄澈的蓝,坦荡荡的一无所有。哦,还有云,有鸟儿扑翅的声响。站在拱桥上,素喜仰望一下天空。那时,湖面涟漪荡漾,白鹭飞起,芦苇们一起从青丝到白头,桥上的女子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目之所及的蓝都是我的。此刻置身山水之间,一颗草木之心渐渐柔和起来。年龄渐长的时候,更需要一段独处的时光,去消融和疗愈生活中那些说不出的小小的悲伤,抱抱内心里那个柔弱的小女人。即使她看上去已然沧桑,很大人的样子。
石黑一雄在《无可慰籍》里说——我认为人的一生中总会有某个时刻,需要坚守自己的决定。一个说「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選擇」的时刻。而我以为,给自己一段时间,一个人寂静地呆着,便是下决心的时候。这就是我,我更愿意这样去生活,去面对尘世万物。更勇敢一些,果断一些,又会怎样。
無關憂傷,不必慰藉站在花树下,仰望枝头的绚烂,也低头凝视这些凋零的花朵。绚烂有时,凋零有时。确实如此。了解了花木的生长规律,也就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张枣说:那使人忧伤的是什么?是啊,我也想知道,那终日流淌的河流终究到了怎样的远方?又见他的诗句:她开口说江南如一棵树/我眼前的景色便开始结果 。也许终其一生,我们读不懂一句诗,而人生居然很快翻过去了,果然比书页轻盈。那么,你还介意什么?
白色球鞋,灰蓝色的牛仔裤,简单T恤衫。深秋其实不深,夏天还未走远。闽南的夏天总是特别漫长,以至于迟迟穿不了秋天的衣裙。纷纷扬扬的落叶却是如约而至,铺了一地的金黄赭红,深深浅浅,斑斓缤纷。
無關憂傷,不必慰藉站在河边,雏菊虽小,却明媚阳光。俯身,闻见清香。一条河有自己的流向,一朵菊亦有自己的秋日私语。她说与谁并不重要,愿我的驻足不是打扰,愿各自安好,人生有趣。
回到桥头,尘世的万种喧嚣便也迎面扑来。好吧,你总得生活在真实的时空里更多一些,而那些读书、写作、发呆的时候,权当是一次次思想的“逃逸”与“漫游”。它总是,戛然而止,犹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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