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去县衙瞧瞧热闹
“那不行，按大昌律，女犯自该关在女牢里。” 谢凡早上刚看了大昌律法，不由脱口而出道。
那小少年愤怒极了，嘶喊道：“县令大人，你不是我们山临县百姓的父母官吗？为什么你的百姓在遭恶霸欺负，受冤受苦，你却完全置之不理，还到处游玩！你真的是我们的父母官吗？！”
热闹大街上少年撕心裂肺的愤怒控诉，顿时犹如一颗石头扔进湖里，激荡起一圈圈暗涌的涟漪。周遭过路行人不由顿足，不少人感同身受，围了过来，只是碍于谢凡是本县县令，心中敢怒也不敢言。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玥都不由有些惊骇了。她将目光看向谢凡，希望他马上拿出办法妥善处理，否则这些百姓一旦也跟着暴怒，事情就棘手了。
谢凡自然明白现在他的处境有些危险，原因是他上任一月来的所作所为，不得民心，甚至有些助纣为虐，这些百姓自然对他很不满。
经由这小少年愤怒地控诉出来，他们更是义愤填膺，感同身受。谢凡心中思转着，强自镇定，咳嗽了一下，朝那小少年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有何冤屈？”
那小少年顿了顿，应答道：“我、我叫夏宇，我姐叫夏朵。我要状告的是胡氏当铺的胡威天，他居心叵测，利用我姐不识字，在那土地契约上动了手脚，不仅要霸占我家土地，还想要霸占我姐。那天因为我要为我爹安葬，所以没有陪我姐去县衙，结果，大人你居然听信了那胡威天的狡辩之词，判处我家土地全归胡威天，并且关押了我姐。大人，我们夏家真的冤枉呀！”
“是呀，谢大人！你可要为这夏氏姐弟做主呀，他俩多朴实的孩子，被那胡威天这样欺负。”
“哎，老夏病重伸脚这一走，留下他们姐弟俩，钱也花费了，现在土地全被胡威天占去了。姐姐被关押在牢，这弟弟年龄又小，没了土地，以后姐弟俩可怎么活呀！”
“县令大人，帮帮他姐弟俩吧！”
周遭百姓此刻由刚才与夏宇感同身受而心中对谢凡不满，转而开始将目光中那一丝希望投向谢凡，他们的县令谢大人。
他们其实是那么的弱小无助，忍受着这个社会权贵劣绅诸多对他们的压榨与欺负，他们只想好好地安分地生活下去，如果县令大人不帮他们，他们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你夏家的案子，本官还是有印象的。可你姐确实在那土地契约上按了手印，按律确实有效，这事本官也很为难……”
“大人明察呀，是那胡威天骗了我姐，他嘴上说的与契约上写的不一致！”
“你听本官先说完嘛。”谢凡记忆中对夏朵案件还是很明晰的，也知道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案件本身依大昌律来判，‘谢凡’之前的判法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样就苦了夏氏姐弟，他们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呢。“夏宇，你既然喊冤，要状告胡威天。那就去衙门口击鼓鸣冤，本官自会开堂审案，还你公道！”
“大人，可、可……”
“可什么呀。你在这里用石头砸本官算怎么回事，能解决问题吗？哎哟真疼，这事我回头再向你算账。去敲登闻鼓吧！”
“大、大人，我不识字，不会写状纸。”
“花点钱请人帮你写呀！这还用我教吗。”
“可是，我现在手上也没钱了，连这两天吃的都是邻居阿婆施与我的。而且，就算我还有点银两，这事也……”夏宇渐渐低下了头，轻叹了一声。
“不就一份状纸么。”谢凡早已瞧见夏宇面有菜色，瘦弱的身躯，衣衫破旧，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明显的生活窘迫。于是他朝周遭扬声道： “那个、你们谁替他写份状纸吧。”
谢凡话语落后半响，周围人群出奇地安静了下来，但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写状纸。
“诶，这儿的，你们难道都不识字？还是说你们都不愿意替他写状纸？”谢凡疑惑道。
结果周遭仍旧沉默……
谢凡目光环顾了下四周，瞧这些人的着装打扮，应该有不少识字的呀。可他们旁观的样子，虽然刚才还义愤填膺，替夏氏姐弟不平，但真要让他们做出实际行动来，他们更关心的自然还是自己。
谢凡脑海中微微一转，便清楚了他们的想法，这些围观群众，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出来替夏宇写状纸的原因，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
毕竟夏氏姐弟无权无势又贫困，他们如何斗得过胡威天，虽然现在这县令大人让夏宇去击鼓鸣冤，但这县令大人本身就不靠谱，指不定安的是什么歹心。加之夏氏姐弟虽然被胡威天所骗，但按律那土地契约确实生效，要打赢这场官司真是悬！
而如果夏宇输了这场官司，到时那心胸本就狭窄的胡威天很可能会来找替夏宇写状纸的人的麻烦。
所以他们的心里真实想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热闹就好！
其实夏宇在他姐刚一入狱后，就跑去击鼓鸣冤了，可按大昌律，击鼓鸣冤后需要有相应状纸呈上，衙门方才立案。而夏宇并不识字，他当然去找过人帮他写状纸，可一来他没钱二来没人愿意替他写，怕得罪那胡恶霸。
连找了十多个人都是这样的情况，夏宇感到很失望，渐渐也积攒了一肚子火气，可他姐的情况，县令大人仍旧关押着候判，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仍旧没有结果。
这不，刚才忽然在大街上撞见了很是开心游玩的县令大人，夏宇越关注越愤怒，忍不住跟着，并捡了块小石头砸向谢凡，想砸了他就跑，先出一口恶气。谁知，没能跑多远就被县令大人的‘手下’给抓了回来。
“得了，你直接去县衙门口击鼓鸣冤就是，状纸的事，我找人替你写。 ”
“那我现在就去敲？”夏宇不由试问道。
“你现在不去敲，你还要等什么时候去敲呢。对了，按大昌律，鸣冤是敲三下鼓，你别多敲也别少敲，不然要挨板子。柳玥，回县衙！哎哟，你这熊孩子砸得我的头可真疼！”谢凡右手按抚着脑袋，当先朝县衙方向走去，周遭百姓见状自行分散让道。
夏宇见县令大人按着脑后伤处，渐渐离去，他一时有些愣住了，也有些忐忑：“我刚刚才砸了他骂了他，他却要为我审案，他、他是认真的吗？”
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也担心县令大人依旧会偏袒胡威天，甚至借此报复刚才自己扔石头砸他脑袋。但不管怎样，夏宇还有什么办法呢，这或许是能帮他姐早些出狱的唯一机会。
“夏宇，你还愣着干什么呀！”
“县令大人让你去击鼓，你就去呗，你姐都被关在牢里二十多天了。”
“去吧，夏宇。如果那县令大人判案不公，虽然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替你们姐弟喊冤助威的。”
“嗯。我这就去。”夏宇收拾了心情，跟上谢凡，也朝县衙方向走去。
而在夏宇的身后，众人不由也跟上，毕竟这新上任的县令大人都二十多天没有审案了，就冲这个也得去瞧瞧热闹。而不明情况的过往人见状，不由上前询问，并奔走相告，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朝县衙浩浩荡荡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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