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天雀的脸上。
“好啊,你小子长本事了!”宇文化及气急败坏,在房中不停踱步。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宇文成都走进屋子,施礼道:“爹,毒虫回来了。”
“得手了么?”宇文成都瞪起三角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宇文成都摇摇头默不作声。
“来人!”宇文化及大喊一声,从屋外冲进来几个侍卫。
“把天雀推出去砍了!”
“是!”侍卫们押着天雀向院中走去。
“爹……”宇文成都刚要说话,却被他爹打断了。
“干什么?你想替他求情?”
“孩儿不敢!”
“那你想说什么?”
“爹,自从天雀加入暗卫以来训练最为刻苦,所有任务从未失手。以他的性格,宁可死也不会退,孩儿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放走那二人,难道爹不想问明原因吗?”
宇文化及想了想,就这么杀了的确有些冲动,听听他怎么说倒也无妨。
“把天雀带回来。”
侍卫押着天雀又回到了屋内。
“天雀,老夫问你,你可认识那些贼寇?”宇文化及声色俱厉道。
天雀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为何将其放走?还替她挡了一刀,说!”
“回丞相,只因那少女长得酷似我娘,所以一时犯了糊涂。”天雀说起谎来竟是语气平和、面不改色。
只见宇文化及的脸色时而沉重时而舒展。抬头望向窗外,似乎想起了那一夜长安城的血雨腥风,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又何尝不曾感受!
“既然事出有因,天雀罪不至死,拖出去杖责四十,如有再犯定斩不饶!”声音依旧很严厉,但脸上的表情却平和了许多。
宇文成都长出了一口气,给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将天雀带走,免得丞相改变主意。
城外五里处,父女二人眼望着长安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
“霜儿,那个天雀你可认识?”
“不认识。”
“那他为何会替你挡那一刀?”
“这个……我确实不知。”段凌霜犹豫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
长安方向跑来一辆马车,停在二人面前,车夫问道:“请问这位可是段凌霜姑娘?”
“你是何人?”段将军上前一步挡在女儿身前。
车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将军不要担心,我是受人之托将信和马车交给一位叫段凌霜的人,看来这位姑娘便是我要找之人,东西我送到了,二位保重。”车夫把信交给段凌霜便转身离开,再无多言。
段凌霜打开信,信中只是匆忙地写了几个字:
“我就知道他还活着!”段凌霜喜极而泣,再也止不住泪水。
“怎么了霜儿?信中写了什么?”
“爹,先上车吧。”
二人上了马车疾驰而去,留下了一路尘埃。
一个月前,云南王府。
“王爷,小人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
“何事?”云南王正襟危坐,问道。
报事那厮犹豫了一下,瞄了瞄王爷身边的人。
“说吧,都是自己人。”
“回王爷,您可还记得五年前将军府悔婚一事?”
“当然记得,段震天那个老东西,当年要不是看在飞花门的面子上本王早就把他灭了!”
“王爷,咱们安插的眼线发现将军府中近来多了一名女子,此女大约是一年前来的,但一直没有抛头露面,经手下查证当是段凌霜无疑。”
“当真如此?”王爷眯起眼睛,捋着颔下的胡子。
“回王爷,千真万确!”
王爷身边的一人躬身道:“王爷,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王爷会心地点了点头。
五年前,云南王继承王位,本想大展身手发展壮大,有朝一日推翻朝廷。可隋文帝远见卓识,深知若不对这片土地加以制约,他日必成大祸。是以派段震天带十万兵马坐镇云南,名义上协助云南王治理疆土,实则是对他严加监视。
云南王岂能不知皇帝的心思,对段震天简直是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除之而后快。可无奈段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实在找不到把柄。
这一年恰逢云南王选儿媳,王府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后,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富商巨贾,无一不想借此机会攀龙附凤。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为了给众多女子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在王府内开设考场,现场出题。针织女红、礼仪教化、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考。
考试进行了整整一日,傍晚姑娘们离场后焦急地等待着考试的结果。三日之后,考试结果产生,只有一名女子入选,此女便是段将军的长女段凌霜。
段将军在府中得到消息,气的咬牙切齿,心道:“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段凌霜当年仅仅十二岁,况且并未参加王府的招选考试,可外人如何知晓,皆以为段将军也想与王府攀上亲戚。
如此一来让段震天左右为难,若是真将女儿嫁过去,在王府岂不成了人质!失去了自由,更不会幸福!若是不同意,在旁人眼里段将军便成了出尔反尔之人,明明让女儿参加招选考试,夺得头名后又反悔。不仅是戏耍了王爷,更是戏耍了世人,即便王府治罪他也百口莫辩。
段文熙是段震天的长子,将消息偷偷告诉了段凌霜,这位段大小姐可不像别家小姐一样没有主见,对父母言听计从。得到消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只带了些细软,没有告诉任何人。
段将军知道女儿逃走后大吃一惊,派出军兵追赶却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云南王听说段凌霜逃跑,气急败坏,当即赴将军府兴师问罪。段将军言本想将女儿嫁到王府与王爷结为秦晋之好,无奈女儿任性,离家出走,只得待寻得女儿后再完婚。云南王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妥协,从长计议。
女儿离家出走,段将军心中自是不舍,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暗自祈求女儿平安无事。
时至今日,听闻段凌霜重回将军府,云南王又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刘二,你以为此事该如何来办?”王爷对身边一个叫刘二的人问道。
“回王爷,小人记得段震天曾许诺将其女儿嫁入王府,现在她女儿已经回来了,我们可将此消息散布出去。若他信守承诺将女儿嫁过来,我们便将其软禁在府中,到时候段震天还不得乖乖听王爷的话。”
“若他不嫁该当如何?”王爷问道。
“回王爷,那段震天虽是朝廷派来的,但也不能胡作非为、目中无人。若他敢出尔反尔欺骗王爷,于公于私他都不占理,就算我们光明正大地派兵攻打也是师出有名。”
“哈哈哈……”云南王听后哈哈大笑:“好!若真除掉段震天,本王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不到三日的时间,段凌霜回家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竟还有不少人上门道喜。见时机成熟,云南王便派人至将军府邀请段震天到王府一叙,王爷要亲自道喜。
段将军得到消息后,自然知道云南王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故临行前将女儿唤到内室一一嘱咐。
“凌霜,现在周围尽是王府的眼线,你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带着贴身侍女夏沫出去逛街,让别人认为你毫不知情。半个时辰后回家从后院的密道逃跑,密道通往城外的乱坟岗,你在那等着爹。记住了,在秘道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停下。”
“爹,我知道了。”段凌霜答应道。
“凝雪,你过来。”段将军道。
“爹。”
“你立刻收拾东西去飞花门找你唐伯伯,千万不要私自跑出来。”
段凝雪是将军的二女儿,也就是段凌霜的妹妹。
“爹……”
“凝雪,你也长大了,到了你唐伯伯家不要再耍性子,凡是要听你唐伯伯的话。”
“爹,我知道了,您和姐姐还会回来的对不对。”段凝雪毕竟年纪还小,眼眶红彤彤的。
“爹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段震天沉思了片刻,便带上二十几个护卫前去王府。
将军府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时间静静流逝,在王府的会客厅里,段将军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随后便与云南王谈天说地,尽是些奉承之言,不觉中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段将军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凌霜应该已经到了乱坟岗,起身与云南王告辞。
“王爷,且容末将回去准备嫁妆,毕竟是宝贝女儿,这嫁妆还需精心准备呀”。
云南王自然高兴,连忙吩咐人送走了段将军,随即准备迎娶之事。
“王爷,小人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段震天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会不会有诈?”刘二想了想对王爷说道。
“怎么了刘二?你还怕他耍诈?”王爷笑道。
“小人还是觉得去他府上察看一番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也好,你现在带聘礼过去。”
“是。”
刘二带着五车聘礼,金银珠宝无数,赶到将军府之时,府上早已是人去楼空。刘二暗呼不妙,急忙回王府报信。
“报……王爷不好了!段震天一家全跑了!”
“什么!”云南王大惊。
“报……王爷,段将军带人从北城门杀出去了!”
“报……王爷,段将军帐下十万兵马凭空消失了,军营里一个人也没有!”
一连串的急报让云南王险些昏了过去。
“王爷!王爷!”
云南王定了定心神,道:“刘二你带人快去追!快!”
“是!”
“来人,取笔墨!”
云南王思考了片刻,写了一封书信,差人送了出去。
千里之外的长安,丞相宇文化及正在家中阅读一封密信。
“来人。”宇文化及唤来贴身的侍女,道:“你去给云南王回信一封,就说只要人进了长安城,保证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天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手臂被匕首刺穿,双腿被木棒打折。此时的天雀惨不忍睹,一日三餐只能靠人喂食。
宇文成都每日都会过来看望,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大哥,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件事。”天雀见宇文成都推门进来,说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
天雀看着宇文成都犹豫了好久才说出口:“大哥你实话告诉我,我们杀的人真的都该死吗?”
宇文成都心中一惊:“你什么意思?”
“会不会有人是无辜的,只是……”
“好了,你不要说了。”宇文成都打断了他的话:“看来那夜之事确实另有隐情,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你记住了,这些话万万不要对别人说起,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了!”
天雀点了点头,脑中全是月光下段凌霜的侧脸。
“霜儿,清枫是何人?”段将军看着信的落款问道。
“他是我一个朋友,曾经救过我一命,也是他带我找到了哥哥。”段凌霜回家之后把这些年的经历与父亲讲了一番。
“哦……林清枫是吧,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段将军问道。
“听他说,好像是开酒馆的,名字叫‘酒仙居’。”
“如此说来,是个生意人?”
“嗯,是的。”
“可一个生意人是如何知道我们被人追杀,手下全被除掉呢?”
“他……”段凌霜想到了那夜为他挡了一刀的黑衣人。
“只有一个解释。”段将军眉头紧皱,道:“这个林清枫便是相府暗卫中的天雀!”
段凌霜低下头,这也许是她心里的答案,又或许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爹,前几天初到京城的时候,我向人打听过他,酒仙居的确存在,而林清枫也确实是酒仙居的少东家。只是在一年前长安城着了一场大火将酒仙居烧毁,他全家无一生还。我当时以为他已经不在了,但现在看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霜儿,你闯荡江湖这五年,经历了很多事也遇到了很多人,不再是那个年少无知的小姑娘了。你信得过的人,爹也信的过。”段将军语重心长的对女儿说道。
段凌霜点点头,道:“爹,我们现在去哪?”
“本以为到了京城能投靠几位故友,没想到宇文化及与云南王沆瀣一气,撒下大网。如今长安周边也不尽安全,爹在阆中有个朋友,先去他那里避一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