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刊用在《百花悬念》2013年18期
一 打错了电话
桂礼彬装出一副购物的样子,在商场里游逛着,挑了件衣服,站在试衣镜前,不看衣服自己穿着怎么样,总是盯着身后看。转了好一会儿了,也没看到妻子的影子,但他还是总觉得妻子就在附近。
他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以为是他的秘密情人蔡小琳打来的,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掏出手机,他想劝说蔡小琳暂缓疯狂的购物计划。如果真被妻子看到,蔡小琳别说买高档首饰,恐怕能站着都有点悬乎。
可他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号不是蔡小琳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你在哪儿呢?我想你了。”
桂礼彬以为是蔡小琳换了手机号,就随口答道:“我在盐百商场。”他刚想叮嘱蔡小琳别到这里来,对方已经把手机挂了。挂了电话,桂礼彬才意识到,对方不是蔡小琳,蔡小琳对他说话,从不用这甜腻腻的声音。
桂礼彬狐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对方是谁的事放下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怎么让蔡小琳放弃近期的购物计划,还不至于生气。他继续在商场里溜达着,还不忘时不时地朝四周看。
十来分钟过去了,他正想往商场外走,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他接通了,正想问对方是谁,那个甜腻腻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你在那层呢?”
“一层的烟酒专卖区。”桂礼彬答道,又随口问了句,“你是哪位?”
对方没回答就把手机挂了,桂礼彬想了想,对方的声音好像跟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对不上号。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但未接通,对方就挂了。
神经病!桂礼彬暗骂了一句。他刚骂完,放进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他还没来得及按接通键,对方又挂了。他一时来了气,正想打回去,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怎么穿了件这样的衣服?”正是那个甜腻腻的声音。
桂礼彬扭头一看,愣住了,身边站了个穿著时髦的女人,但他并不认识。女人也愣住了,手还在紧紧抓着桂礼彬,“你是谁?为什么拿着他的手机?”女人问道。
“我正想问你呢,为什么频繁地拨打我的手机?”看在是个漂亮女人的份儿上,桂礼彬尽可能把语气放得温和些。
“一定是他知道我来,故意把手机给你了,你说,他躲到哪里去了?”女人一副焦急的神情,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桂礼彬的手臂,使劲摇晃着。一些购物的男女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人们都认为这个女的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拽着“丈夫”撒娇。
“你这样拽着,叫别人看着不好。你说的到底是谁呀?我的手机用了一年多了,什么时候成别人的了?”桂礼彬想把手臂从女人手里挣脱出来,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有可能就在附近。妻子正在怀疑他,如果看到他和这个女人拉拉扯扯,会有什么结果,他很清楚。
“你说是你的手机,为什么我拨打他的手机号,你总接?”女人显得很着急,但声音却压得很低。
桂礼彬把自己的手机号说了一遍,提醒女人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不会吧,我打错了?”女人这才松开桂礼彬,拿出手机看了看,小声道歉说:“对不起,是我打错了,我把末尾的65,按成56了。”
二 天上掉下来的祸
女人走了,走的时候,连连朝桂礼彬摆手,脸上是甜甜的笑容,笑得桂礼彬骨头快酥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可他很快就把手放下了。他能感觉得到,在商场的某个角落里,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正朝这边看。
桂礼彬出了商场,来到大街上,一副散步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朝四周看看,他是在看妻子是不是在跟着他。
他走了一段路,没看到妻子的影子,却看到一辆可疑的出租车。出租车虽没在人行道上,却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走,出租车也慢慢地走,他停,出租车随之停下。
桂礼彬试了几次,确信那辆出租车是在跟着他。他想,一定是妻子怕被他看到,才躲在出租车里跟踪他的。想明白后,他反而轻松了,头也不回了,踱着四方步悠闲地往前走着。等到有人惊叫“小心”时,他才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出租车竟像疯了一样朝他撞来。他本能地向路边蹦去,可还是被出租车扫了一下,倒在地上。在晕过去之前,他还在想,妻子这样狠倒是预料之中,但出租车的司机为了钱敢大白天撞人,他就想不通了。
不知多久,他醒了,头和腿疼得要命。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着个女人,开始,他以为是妻子,吓得想坐起来,来自腿部的疼痛,差点让他再次晕过去。
“你的腿骨折了,不能动。”一个甜腻腻的声音说。他这才看清楚,不是妻子,竟是那个打错电话的女人。
“你怎么在这里?”桂礼彬以为自己的脑袋还不清醒。
女人扭捏了半晌,才说出实情。她名叫潘文香,其实,她并不是无意中打错电话的。她丈夫一直怀疑她外边有人,不但盯她的梢,还总质问她。今天,丈夫又质问她了,她一气之下,说自己确实外边有人了。为了达到解气的目的,她就随便拨打了个手机号码,对丈夫说对方就是她的情人,结果就打到桂礼彬的手机上去了。为了达到把戏演真的效果,她还真的到了商场,几次拨打桂礼彬的手机,证实桂礼彬就是她拨打手机的主人后,抓住桂礼彬的手臂不放,以此来气在后面悄悄跟着来的丈夫。解气以后,她对桂礼彬说打错了电话,是为了好脱身走人。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做,真的激怒了一条道走到黑的丈夫,丈夫以为桂礼彬和潘文香真的有一腿了,于是先是开车跟踪,后来竟发疯似的开车朝桂礼彬撞去。潘文香见事不好,才喊了声“小心”,她又随后把桂礼彬送进医院。
丈夫也是一时发混,潘文香请求桂礼彬不要告她丈夫故意杀人,就说是一场交通事故算了,她会为桂礼彬支付医药费的。
三 别太高兴了
桂礼彬肺都快气炸了,因为潘文香解气,他差点就成为一个冤死鬼,说什么也要报案抓潘文香的丈夫。
潘文香见哀求没什么作用,也急眼了,说,报案就报吧,医药费,她不管了,说着,气冲冲地走了。
桂礼彬拿着手机,刚想报警,抬头看着摔门而去的潘文香的背影,想了想,又停住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正为无法摆脱妻子,明目张胆地和蔡小琳在一起犯愁呢,潘文香的做法无疑给了他提了个醒。他刚才似乎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妻子的背影,现在妻子一定以为这个潘文香就是他的情人了,以妻子不顾一切的性格,也许会效仿潘文香丈夫的做法,报复潘文香的。如果那样,不但报复了潘文香的无良玩笑给他造成的伤害,还能让糟糠之妻因为故意伤害潘文香而彻底离开他。无毒不丈夫!桂礼彬狠了狠心,把手机放下了。
此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进病房,说是给桂礼彬打止疼针的,看着这个白大褂的扣子都系错的医生,桂礼彬心里反而无比兴奋起来。
大街上,潘文香摆动着柔软的腰肢往前走着,边走还边打着手机,“你什么时候离婚呀?我可已把事办妥了。”
“你就不怕你那个跑出租的丈夫跟你玩命?”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嘻笑的声音。
“没事了,我给你找了个替身,我那一根筋的丈夫把他当成你给撞得住院了,我到医院装作哀求那个冤大头放过我丈夫,把我丈夫故意撞他的事说了。我出病房后,看到我丈夫穿了件医生的衣服走进了病房,估计他是去杀人的。不过,我出病房时,你的那个替身正报警呢,估计这个时候,警察也到医院了。”潘文香脸上的笑容比打烂的石榴还要灿烂。
和情人谈妥了见面的地点,潘文香挂了电话,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她没等到出租车,却看到一辆轿车朝她开来,模模糊糊地,她看到挡风玻璃后是一个眼睛瞪圆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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