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回一趟老家（一）

很久没回老家了。

老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已破败不堪，摇摇欲坠。这是一条红砖瓦房，加上一间屋手，共四间。前面是一块空地，边缘种有两棵果树，一棵荔枝，一棵杨桃。父亲在这里出生长大，直至外出工作，总共生活二十来年。

父亲每年至少都要回老家一次，一是看看老房子，二是同村上兄弟姐妹聚聚旧；而他的同龄人已所剩无几，若不多见几次面，恐怕机会就越来越少了。而那些年轻晚辈，几乎都不认识，除了本亲的几个常来常往之外。所以每次回老家父亲总是带着大包小包手信，分派给父老乡亲。

这一次陪同父亲回老家，是筹划重建房子的事。父亲说要建一个钢筋混凝土的坚固房子。老家不能没有房子，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不然百年之后，连屋都不得入，那是十分悲哀的事情。老人有老人的想法，我们不能拂逆他的意思。

汽车沿着乡间小道蜿蜒而行。路面已铺了水泥，不过很狭窄，如果是两车相会，那就要十分小心了。路两边的田地，零零星星的种着一些作物，有甘蔗、花生和蕃薯等，但似乎欠缺管理，半死不活的样子；而大部分都是放闲，长满杂草。行人稀少，田间地头也看不到一个荷锄劳作的身影。

上了一个小山坡，村庄就出现在视线里。这天是阴天，愁云惨雾，没有阳光。村庄被一层薄薄的雾谒笼罩，四周的竹木郁郁葱葱，低矮的房子掩没在竹木里，只有堂兄秀哥的一座二层楼房显露出一些轮廓。

父亲说，村里很多人都到镇上置地建房了，他们不愿意把钱砸在老家，主要目的是为了子孙能够读上好的学校。现在的农村学校已是人丁稀少，偌大一间小学就那么几十个学生，有一些空空洞洞的感觉。这种情形也造成老师无心施教，总想着往城里调，而新教师也不愿意下来。

事情令人纠结，若不改变，那么今后农村空心化就会越来越严重。而人员往城里挤，加大城市的压力，房价居高不下，等等，就会影响国家的发展战略。一边是人员稠密的城市，一边是人员稀少的乡村，两种不同的风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村前是一大片肥沃的田地，水资源丰富，旱涝保收，既可种稻谷，又可种其它经济作物，交替轮换着。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没有空闲过。以前这里看到的都是绿油油的作物，特别是稻谷成熟的季节，一片金色的海洋，从村边延伸到很远。村民看着这丰收的景像，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现在看到的是另外一番景像，田地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只有村边种着几畦蔬菜，应该是村民自种自吃。几只鸟儿在地里闲庭信步，即使汽车从身边经过，它似乎也无动于衷。我的心情有些失落，一丝淡淡的愁绪袭上心头。

父亲坐在车里，不停地唠叨，并指指点点，说哪里有一个泉水塘，水从不干涸，水质凉爽。夏天暑热的时候，一些村民就会在傍晚时分到水塘冲凉。不过水塘有蚂蝗，稍不注意就会爬在脚上吮血。村民对这种东西司空见惯，并不感到害怕，有时还拿在手里玩耍。

父亲还说，这里的土质特别适合种芋头，种出的芋头又大又粉，煮熟的时候都胀裂开来，粉到难以呑咽。但是在清晨，像托盘一样的绿色叶子上，可以看到几颗闪闪发亮的露珠，此时芋叶最鲜嫩。而一种手指粗的绿色芋虫就会爬上来啃叶子，一点一点地啃，很快就会把叶子啃成锯齿状。因此村民不得不在大清早就来巡视，一经发现就用棍子将它弄死，它吃得肥肥胖胖，稍不注意，一种绿色的汁液就会喷到身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