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鸟事”

作者: 蔡立鹏 | 来源:发表于2017-09-12 17:34 被阅读0次

    小时候的“鸟事”

    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麻雀和知了了,它们好像突然就在我的眼前遁形噤声了,也许是城市的嘈杂不太适合这些乡村里的常客。

      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可没少抓麻雀和套知了。

      麻雀在我的故乡富平方言里被叫做“鹔(sǒu)子”,也做“嗖子”或“速子”,一种最常见的禽类,也是我们冬天时最喜欢抓的对象。先前说过,“抓鹔子”一般会选在小雪刚下过,这些小家伙出来觅食的时候,我们就拿着大箩筐筛子,用木棍支起一边,里面和周围地上撒上秕谷或者麦粒,木棍上拴着长长的细绳子,人趴在十几米远的地方。

    小时候的“鸟事”

      经不住诱惑的鹔子为了果腹,会先探试一番,这时候要沉住气,直到它们放下小小的心思,大踏步地走进箩筐下方,要及时拉动绳子。

      拉绳子的时机很重要,拉早了会惊动鹔子,“竹篮打水一场空”,拉的完了,鹔子吃完东西飞走了,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当然,套到鹔子后,从箩筐里取出它也需要细心和技巧,防止“煮熟的鸭子飞了”。所以,每次去抓鹔子的时候,我都愿意和细心的军红一起,而不是大大咧咧的军武,他更适合和我一起去公坟边和城地下割草。

      这种抓鹔子的办法抓来的猎物大都被我们玩耍一阵就放飞了。

      到了谷子(小米)收获的季节,还要在地里用玉米杆和破草帽、旧衣服搭设出“稻草人”,或者拿上脸盆敲打,用来驱赶鹔子。

      似乎,我们和鹔子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太融洽。

    在去年六月的一份《南方周末》上一篇报道里,我看到这样的记叙:自从1955年决定将麻雀和老鼠、苍蝇、蚊子并列,作为应当在七年之内予以消灭的“四害”之一,据统计,从1958年元月至1958年12月,全国共消灭麻雀21.1亿只。1956年1月初,青年团陕西省委号召全省五百万青年和少年开展一个“消灭麻雀运动月”活动,“要求在1956年内把全省的麻雀全部消灭”。随即,“陕西省富平县有九万个青年和少年在最近两天内消灭了77000多只麻雀”。那些调皮的孩子尤其高兴,因为他们变得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弹弓。当然,弹弓所打击的对象不会仅限于麻雀——还包括别的鸟类,以及更容易击中的路灯和玻璃窗等。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影响,我们小时的1970年代,不仅继续“收拾麻雀”,还到处抓老鼠,割老鼠尾巴交到学校完成任务。

    小时候的“鸟事”

      小时候故乡的夏天,知了的叫声应该是午休时间最强烈的鼓噪。

      不管是是在乡村还是县城,怎么有那么多的知了。到处都是“知了知了”的叫声,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就把扑杀的目光投向了它。

      套知了是个技术活,需要先做一个精心的套子。找一根长长的杆子,用铁丝握成圈套在塑料袋开口处,扎制成一个封口较小的口袋,绑在杆子一头,或者从老马或者老牛尾巴上找一根比较结实的毛发,打成活扣,绑在杆子一端。

      这样的武器能抓到不少知了,只要视力好,动作快。

    小时候的“鸟事”

          由于知了小时候的“蝉蜕”是一味中药,可以卖钱,我们在夏夜里就经常要去抓那些正在褪壳的知了,用手电或者矿灯照着,看它们慢悠悠地爬到树干中间,然后就神奇地从土黄色的壳里爬出,我们就捡拾上蝉蜕。

      从地里刚爬出的蝉蛹,会被夜晚的光吸引,我们一次就能抓很多,然后放在麦秸火里烧烤,那后壳下的一点肉太香了,哪怕不放盐。

      由于蝉蜕很轻,大约上百个才买几毛钱,没有多久大家就没有兴趣了,转而投身更有效益的“逮蝎子”,虽然危险性和艰苦性增大,可是最厉害的立强哥一晚上就能挣几十块钱,太吸引人了。

      逮蝎子最重要的胆量,除了防备蝎子蛰人,还要去很多不常去的地方。

    一般,夏夜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就拿上用扫把细竹竿从中间劈开后绑制的“镊子”,再拿上一个罐头瓶子,带着手电筒或者矿灯就出发了,沿着各个埝头找寻,需要把埝头上的缝隙掰开,一开始还很多,后来随着逮蝎子的人越来越多,村子附近的地方基本没有了,就要转战到更远,更偏,更吓人的公坟一代,而且最好不要组团,独自一人最好。

    胆子奇大的立强哥每次都能在很远的地方逮上满满一瓶子,被村里人啧啧赞叹。

    小时候的“鸟事”

    除了破坏,我们其实也有保护,在那时乡村生物里,我们最喜欢的喜鹊和燕子。

    喜鹊一直是吉祥的象征,而对燕子的喜爱则是因为课本上坚持不懈的正面形象塑造,“春天来了”,家里的门框上,屋檐下,檩条上,如果有个燕子的巢,那是受到绝对保护的,长辈们说:那是燕子看得起你,是幸运的。

    记忆中,我家的“房地下”(客厅)房梁上,后门口的窗户台子上曾经都有过燕子筑巢,小小的自己看着它们忙忙乎乎的叼春草,啄春泥的样子,常常入迷,又一次看着看着,忘记了正在烧炕,没有将炕下面的火灰推匀,导致将铺在炕上的竹席烧掉一片,为此挨了一顿收拾。

    前段时间回老家,也是炎热的夏季,在我的村子里,在城南的玉米地边,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知了叫声,而在残存的南堡子城墙一隅,大群的鹔子被我惊吓到,突然飞起,看着它们从苹果树上,从城墙上茂盛的荒草上飞过,那影子多么熟悉……

    只是,我久已无人居住的老宅里,那几近坍塌的屋檐下,我再也没有看到燕子,没有听到那啾啾的叫声,只有屋后院子里,一棵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老槐树,居然有小腿粗了,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飞来飞去,一副主人的样子。

    在县城的漂亮温泉河公园,我们转了一圈,空气清新,植被丰富,据说还有白鹭、朱鹮等鸟类栖息,我看到那些锻炼的和游玩的人们,突然,就想到了家乡村庄里,老舍里那些鹔子、喜鹊、燕子、知了,它们平凡而普通,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蔡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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