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

作者: 郝正 | 来源:发表于2018-02-27 20:20 被阅读0次

    四月,长安城郊外春光大好,师父的客栈今天也要挂匾开张了。

    “含愁,别在厨房忙活了,快去城里面带几斤金陵春回来。”

    “好。”含愁将最后一根土豆丝切完,把菜刀“锵”的扎在菜板上,淡淡的说道。

    含愁和我都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弃子,十八年前,师父从山里赶去徐州城买酒,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城外躺在草垛上瑟瑟发抖的我,便抱了回去。隔了两个月,又在同一个地方看到了含愁。以至于到最后,师父每个月去城里买酒的时候都会瞅瞅那个草垛,看看这次又会给他蹦出什么新儿子新女儿。

    我叫明月,随师父姓,师父只认了我当义子,并没有认含愁,按照师父的话说,是我小时候长得其丑无比,他老人家担心我以后找不到媳妇,为了我的终身大事考虑,才没有认含愁当女儿,想着再不济就委屈委屈含愁。

    十二岁那年含愁终于知道了自己没有姓的原因,从那以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抛弃她的父母一样。

    十八岁之前,师父带着我两在徐州城外的一处叫不上名字的野山里生活,活的虽称不上朝饮花上露,夜卧松下风,但也是粗茶淡饭,整日见不得荤腥,两件粗布衫含愁从八岁穿到了十八岁。也难怪她现在到了长安城,也完全不为风月所动。但即使是这样,师父每过一阵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些碎银交给我,让我去徐州城内给他带几斤金陵春回去。每次我问这钱的来源时,他就会生气的摸着他乱蓬蓬的白胡子。

    “这些可都是咱们的家底,你要是给顺了去,咱们以后喝西北风呀。”

    含愁倒是不多问,她负责每天的饮食,每天清晨我去山里砍几捆柴,她摘几把野菜,加上屯在柴房的白米熬粥做饭,这练就了含愁的一身好厨艺,每次的菜她都换着花样的做,倒也不会觉得腻。

    在我十八岁,含愁十七岁这年,师父带着我们搬到了长安城郊外,说他要开一间客栈。

    含愁问:为什么搬走。为什么要去长安。

    我:你丫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早点搬走,非要在这啃这么多年野菜!

    师父并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默默的从他的草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全是各种金银珠宝……

    想了想,命都是他给的,还能要求什么呢。

    师父给客栈取名悦来,说是要引用孔子说的那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两对这个名字赞不绝口,没想到平时把书用来做烧酒柴火的师父竟然有如此心境。

    师父让我两给客栈想副对联,他请人写在门口的桃符上。

    含愁最讨厌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是个半吊瓶子,小时候跟含愁被师父送到城里,跟着一个把孔子曰说成孔子日的教书先生学过一年认字。之后就因为不交学费被先生从城里打回了山里。

    “嗯…,就叫。”脑中飞快的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拼凑起来,“迎四方客,纳八方财。”

    “好联,好联。”含愁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好你奶奶。”师父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

    最后桃符被空了出来,写字师傅气呼呼的回去了。

    悦来客栈开张了,师父还是不管客栈的经营,花钱请了几个做饭师傅,,我来管账,含愁打打下手,自己每日卧在客房呼呼大睡,醒来了就喝酒,兴致上来去找几桌客人胡吹神侃一番。

    又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将最后一块柴火扔到了炉子里,出了火房,含愁碎步跑了过来:“明月明月,快出去看看,有奇怪的人。”

    还没等我出去,已经听到了歌声,歌声拖得很长很长,声如洪钟,抑扬顿挫。

    “月子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愁杀人来关月事,

      得休休出且休休。”

    探头一看,百步之外,迎面一眼看到的是一头白驴,浑身雪白,哒哒的走着,唱歌的人倒坐在上面,穿着布衫,满头白发,蓄起的白发拖到了腰际。

    唱的是竹枝歌,我在书里见过,我喃喃的想着,看着这位怪人,些会,白驴已经到了客栈门前。

    老人跳了下来,看着我们。拂着胡须。笑道。

    “怎么,现在店小二都不招呼客人的吗?”

    我和含愁赶忙将老人招呼了进去。

    这是我见过除了师父之外最怪的人,他喝不醉,从进来点了一壶酒,一斤酱牛肉之后,就一直在续杯,也不与人交谈,最奇怪的是,也不上厕所。

    “这是仙人吧。”含愁对我说。

    “这是膀胱大的人。”我回答她。

    一直喝到了打烊,虽然他很奇怪,但是银子给的还是够数的,甚至还多给了含愁小费。这让含愁欣喜不已,一直在帮老人倒酒,完全没有提醒他的意思。

    时间转到了亥时,我觉得这种客人有必要跟师父说一声了,跑到了师父的房间,把呼呼大睡的师父摇醒,师父面带不悦:“怎么了,打扰老子清梦。”

    “一个骑白驴的老头从早上喝酒喝到现在了都不走,我没办法了。”

    听到白驴这两个字的时候,师父泛着浊光的眼睛突然犀利了起来。

    “你先出去,待我穿个衣服。”

    等师傅出去的时候,老人又喝完了一壶酒,正在把玩手里的酒杯。

    “明澜生,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见我呢。”

    “你要是想找我,那我就算变成老鼠也躲不了。”师父从柜子里拿出酒具,提了一壶金陵春,一屁股坐在了老人对面。

    师父用眼神示意我们出去,我和含愁假装应诺,走到了厨房,回过身来,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桌上的两人。

    “这人难道是师父的朋友吗?”含愁捏了捏我的衣服。

    “废话,知道师父叫明澜生的除了你我,几年前人口普查的那几个小子,还能有几个。”

    师父从坐下后,两人就没有了交流,只是一直在喝酒,许久之后,老人先开了口。

    “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吗。”

    “捡的。”

    老人若有所思,又道。

    “让我去看看柳山山吧。”

    师父的眼神突然变得湿润了起来,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整个人倚在桌背上,看着天花板。

    “还没给她安置家呢,有什么可看的。”

    两人喝的酩酊大醉,我和含愁将两人扶到了卧房。

    次日清晨,老人准备动身出发,含愁打包了几斤金陵春和我出门相送。

    “您和师父是旧识吗?”我按捺不住内心的众多疑问。

    老人哈哈大笑,慈祥的看着我两,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两个娃娃呀,记住咯,不管以后你们身上发生什么事,老夫我给你们说四个字,将这四个字常记于心,便可逢凶化吉。”

    “哪四个字。”

    老人一把跨到了白驴上面,将打包好的金陵春取出一壶,痛饮了一口,脚一瞪,白驴慢慢的走了起来。

    “天下无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往来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却再也看不到那个骑着白驴的老人,对了,师父给我们说,他叫张果。往来无定所,尽兴天下事的张果。

    “诶,你听说了吗,皇上的第三个儿子李亨准备回京继承皇位了。现在正率领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回赶呢。”

    “话可不敢胡说啊,虽说三皇子现在被立为皇太子了,但是李林甫会这么就把皇帝给他三皇子让了去?”

    “你的消息可太不灵通了,三儿子和老皇帝的关系早就破裂了,这李林甫能有多厉害,还不是依仗着老皇帝,如今关系破裂,三儿子这次回京他又能管的了几分。”

    “那按照你这说法,这三儿子进京,是造反啊。”

    “你他娘的小点声,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这狗头可就不保了。”

    很显然,这段对话让正在擦桌子的我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兴奋的看着正在吃饭的几人。

    “几位客官,按照你们这么说的话,这是马上就要换皇帝了吗?”

    为首的一个男子鄙夷的看着我“你个打杂的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我在给你们上一壶好酒,就当交个朋友了怎么样。”

    男子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贪婪,很快镇定了下来,撇着嘴说道:“这还差不多,快,先把酒给大爷上上来。”

    “得嘞。”

    听八卦一向是我的乐趣,抖了抖毛巾,就准备去拿酒。

    “老板呢,快出来,给本大爷提几坛好酒,手脚利索点,否则剁了你。”

    还没等我走出几步,门口传来了声音,转头看去,是三个穿着盔甲的男子,说话的人在最前面,他的下巴很长,说起话来几颗门牙就会露出来,所以即使说了如此霸气的话,他的样子还是让人啼笑皆非。

    他旁边的人听罢立即应和道:“就是,老板你给老子快点的,招惹了我们头,没你好果子吃。”

    他掂了掂腰间的配刀,傲气的看着店里的众人。

    这一招显然很有用,那些大声喊叫吹嘘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下一秒刀就会到他们头上一样。

    客栈静的可怕。

    没办法,只能招呼了,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讪笑的看着他们。

    “官大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这就是小店,经不起您这一吼,马上,马上就给您去端酒。”

    “少废话,快点。”为首的那人吼道。

    “好好好,”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火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了。外面怎么那么吵。”含愁正坐在木凳上看书,抬头看了我一眼。

    “没事,你千万不要出去。”听说这些官兵强抢民女都不犯法的,你要是出去了我下辈子可就没人要了。

    “好。”含愁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匆匆忙忙的搬了两坛酒出去,看见那三个人已经坐了下来,三把刀放在了桌子上。

    “官大哥,你们的酒来了。”

    为首的官兵端起了酒坛,将盖子打开,用力的吸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还可以。”

    “那是,这可是我们酿了三年的金陵春,江湖之下,只此一家。”

    这官兵的注意力都在酒上,没有理会我,随后又对着酒口猛吸一口。

    “好酒”随后便叫着其余两人起身出门。

    “哎,官大哥,你好像忘了给钱。”

    虽然害怕,但是这两坛酒要再酿起来,可就又得三年了,当初从徐州好不容易搬过来的,怎么能就这么被轻易拿走了。

    那三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转过身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你是在,问我要钱吗。”

    “是的。”我低下了头,声音愈发的小了。

    “哈哈哈哈”为首的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胖子官兵说道:“你听见了吗,这小子,问我要钱呢。”

    胖子官兵也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我:“我旁边这位,是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亨手底下龙虎营的百夫长,现在是要回去清君侧,称帝的,那以后我们可都是大官了,你个小打杂的,还敢问我们要钱?”

    果然,我想的没错,那几个酒客说李亨正率领十五万大军回去称帝,这几个官兵就是他的手下,而且还是个百夫长。

    狗仗人势的东西,我愤怒的看向胖子官兵。

    那胖子官兵看我瞪着他,眼神变得凶恶了起来:“怎么着,你还不服气是吗?”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指向了我。“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该来的躲不掉,师父,以后就让含愁照顾你吧,我就先去一步了,估计过几天你也就来了。我就在奈何桥上等等你吧。

    “刷。”

    破空的声音响起,只有一瞬间,我不自觉的抬起了头,胖子抬起的刀,齐刷刷的断成了两节。

    “是谁!”百夫长和另一个人同时抽出了刀,背对着背。

    “别鬼鬼祟祟的,有种就给老子出来。”

    “这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这做买卖就是要给钱,哪怕是皇帝老儿来了,他也要给钱。”

    洪亮的声音响起,是师父的声音,转过头,师父一个手搂着含愁,另一个手掀开了帘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百夫长看见了师父,大惊,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是明澜生。”

    “哦?”师父笑了起来:“连你这不入流的小小百夫长,都能认得我。”

    “明澜生!”他旁边的官兵吓得刀都快掉了“头,你说,他就是明澜生,那个以前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明澜生?”

    天下兵马大元帅?这是个什么官,师父呀师父,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东西,我已经不害怕了,可能我跟那个胖子官兵一样,也是狗仗人势吧。

    “还不快滚!”有了师父撑腰,我说话异常的有底气。

    “好好好,我们滚,我们滚。”

    那三人仿佛被释放了一样,头都不回的跑了出去,那个百夫长对我感激不尽。

    “好!”三人走后,客栈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我看着师父,师父点头示意我过去,摸了摸我的头。“瞒不住了,今晚打烊了,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们。”

    那个在我们眼里只会喝酒的糟老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上天怎么把这个大元帅砸下来当我爹呢,我沾沾自喜。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做大官啊。”我问含愁

    “想什么呢,没听他们说嘛,师父是以前的兵马大元帅,现在什么职位都没有。”

    “那也能让他教我功夫啊。”我用手模仿着师父弹断那把刀的姿势。幻想着自己以后也这样除暴安良,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

    时间还未到傍晚,含愁跑了过来,神色匆匆:“快出去看看,出事了,门口有好多人。”

    我跑了出去。

    乌泱泱的黑色铠甲大军包围了客栈,师父正在外面和为首的男子对峙。

    那男子长得甚是清秀,穿着一身锦绣华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男子将折扇慢慢合了起来,对师父笑着说道:“原来前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明澜生如今在这里开着客栈,想不到,想不到啊。”

    “天宝盛世怎么到了李将军这里,就成了前朝呢?”师父也笑了起来。

    “因为当朝皇帝昏庸无能,我此次回去,就是去清君侧的。”

    “好一个清君侧,怕不是李将军想做皇帝了。”

    男子没有回答,他走了上来,做到了师父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了腿

    “唐玄宗的昏庸无能恐怕明老是最能体会的到的,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若是明老肯加入我们,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老了,已经走不到长安城了。”师父拂袖坐下。

    “你上我的马,与我并行,我李亨为你执鞭。”

    师傅摇了摇头。

    男子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将折扇慢慢的放在了桌上“若是这样也无妨,许久未见,李亨想请明老去我营痛饮几盅如何。”

    师父看着李亨,李亨的眼神毫不退缩,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师父。

    “让我给我的孩儿交代几句话。”

    “好。”李亨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两。

    “你两跟我来。”师父将我两叫到了卧房,他从床底摸出了一个黑盒子,慎重的交给了我。

    “明月,我此次一去,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回来的,你们放心,这盒子你一定要保护好,哪怕我死了,也要把它埋在我旁边。”

    “师父,不是只是去喝酒吗,怎么会去那么多天。”含愁问道

    “含愁你别说了。”我低吼道,我已经明白了,此次师父一去,凶多吉少,而且要不是因为我,师父露了功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这一切,我都没办法改变。“我知道了。”

    我接过了盒子。

    师父摸了摸我两的头,“这么多年了,还挺舍不得的,”师父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陷了下去,他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没怎么教过你功夫,明月,你一定要记住,凡事不可冒进,这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该来的总会来,这是命里逃不掉的劫数,送你们四个字吧。”

    “天下无量。”含愁答道。

    “你们怎么知道?”师父很惊讶。

    “张果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你个张果老。”师父大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郊外下起了大雨。

    师父的尸首被抬了回来,李亨抬着师父的馆,他对我说要厚葬师父,我没办法跟杀父仇人有过多的交流,多看他一眼我都想杀了他,我将师父的尸首抢了回来,跟含愁一起,将他埋在了客栈外的后山,还有师父给的盒子,一并埋在了土里,跪在坟前久久不肯离去,含愁哭晕过去了才作罢。

    听最近来的客人说,如今已经是至德元年了,李亨上位成了唐肃宗,听说回长安那天皇宫内血流成河,护城河成了万人冢。

    这些跟我们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

    我与含愁下个月就成亲了,师父守孝三年期已到,如今应该按照他老人家的遗愿,成亲了。

    含愁每天都会给师父的坟头浇上一壶新酒,是陈酿的金陵春,我也会是不是的去找师父说说话,说说今天又有什么奇怪的客人,至于什么兵马大元帅,就让他埋在土里吧。

    “请问,明澜生是在这里吗。”

    “你认识师父?”我望着走进来的人,诧异不已。

    这个老人笑着说:“你是他的徒弟吗,我两是旧识,我叫沈佺期,你告诉你师父他就知道了。”

    我将老人请了进来。

    “师父已经故去了。”

    “什么?”沈佺期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讲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叹息不已。

    “这就是命数啊!”

    含愁也走了出来,我看着沈佺期。

    “您能给我们讲讲他当年的故事吗。”

    沈佺期抿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当年的明澜生是前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者都要称他一声明将军,为皇帝征战四方,征叛军抵内患,中兴唐室,就在最鼎盛的时期,唐玄宗看上了明澜生的妻子柳山山,便将柳山山召进宫,欲纳入后宫,行不轨之事,柳山山悲愤自杀。此时的明澜生,正在洛阳抵御叛军。

    明澜生胜利归来后得知了消息,拿起帅印准备率领大军找皇帝要一个交代,还未出门,就被传圣旨,将他贬为庶民,收回帅印,随行的宦官听皇帝的吩咐,给了他一箱金银,还有柳山山的骨灰,让他解甲归田。

    此后师父隐居山林,不知影踪。

    而他沈佺期来这里找他的原因是,当年明澜生整日在外征战,没有时间配柳山山,柳山山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明澜生陪着他,一起去长安城的郊外看看,看看春天的桃花林究竟是什么样子。

    故事讲完了,我和含愁久久不语。

    “对了,你两叫什么名字。”

    “明月,含愁。”

    沈佺期听罢,感慨万千,“应该是澜生给你们起的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你们客栈门口的桃符不是缺幅联吗,给我拿纸笔来。”

    三日后,写字师父在桃符上刻下了对联,瞅了瞅自己写的字,满意的走了。

    谁为含愁独不见,

    更教明月照流黄。

    后记

    “澜生,这次出去又是一年半载,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兑现你的诺言,陪我去看长安城郊外的桃花呢。”

    “就这次吧,我也该向皇上请老了,我们就住在长安城郊外,每日都有桃花风景。”

    “好呀好呀,也不能只住着,太无聊了,我们开一间客栈吧。”

    “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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