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铁树开花（1）

文/云笙

1

我叫小七，是这个世间唯一存在的铁树。千年前，我还有哥哥姐姐们，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正如神仙会陨落，凡人会落入轮回一样，铁树开花之后不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有人说我们会幻化成生前最喜爱的花儿的样子，有人说我们会变成一缕阳光，变成天空中的一颗小小的星星。

可不管如何，我早已许下誓言，不再为任何一个人落泪，不会为任何人开花。

铁树一旦落泪了，开了花，就会化为凡尘，化为飘渺。

每天，都有无数个凡人、神仙、妖怪在我的铁树下许下心愿，希望我能为他们开一次花。凡人希望成仙，神仙希望活得更久，妖怪希望脱离妖道……

虽然我仅仅两千岁而已，可是却听遍了世间的故事和人。他们在铁树下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只是看着看着我的心真的变成铁树了。

我看着他们哭、他们笑，可是内心却没有任何波动。

2

几年前，有个凡人在铁树下许下了愿望。

他是个奴隶，终日都在主人家干活。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变成翻身变成富人，这样他就可以有钱治母亲的病了。

当时一阵寒风吹过，我打了喷嚏，铁树哗啦啦地落了好几片叶子。我看着自己那落在地上的叶子，心疼了好久。

等到我再看那凡人时，已是我睡醒之后了。那时凡间应该过了十年的时间了。

当我抬起头来时，就看见那凡人穿着富丽堂皇的衣裳腆着肚子站在铁树前，他指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为我挂上金子镶嵌成的牌匾。

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照射着凡人的脸，他那瘦弱的脸，如今已经胖得只看见了眼睛。凡人告诉我他的母亲前不久已经去世了，但是他还是很感谢我对他做的一切。

我好奇地听着那凡人的话，想着自己做过什么吗？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

我用法术来翻阅在我睡着之间发生的事情，这是只有铁树才有的法术，我们可以翻阅一切，只要是在铁树枝条覆盖下发生的故事。

在那凡人许愿之后没多久，他的老母亲就来到我这里。

“铁树大人，最近主人很器重他，这一切都靠您了。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我们的日子比以前好了，可是他做的事情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老了，可眼还不瞎。每日他日上三竿才起来，晚上醉醺醺地回来。我问他他也不和我说，可是邻居的风言风语总还是传到我的耳力来。人们告诉我他跟在少爷后面天天喝花酒、抢民女，做尽了恶事。我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铁树大人，我的儿已经成为平民了。本来我应该开心的，可是看到他做的事情越来越丧失了本心，我的心也很难过。我试着劝他，他说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至此。”

“是我拖欠了我儿吗？近日来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儿每日送来山珍海味、名贵药膳，可是我看到他心里却忍不住悲哀。如今，他只不过是成为了压迫奴隶的当初我们的主人罢了。”

“铁树大人，今日怕是我最后一次来祭拜您了，感谢您听我老人家这些话。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希望在我死后我儿不再作恶，凭着自己良心做事。”

3

看到这里，我挥了挥树枝，树下的奴隶们纷纷跪下磕头，只有那凡人没有跪下，他兴奋地看着我，像是希望我再赐予他些什么。

我将凡人老母亲在铁树下的记忆传到凡人的脑海里，我看着凡人忽喜忽悲，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凡人在我的铁树下跪了一天一夜，就是在他母亲祭拜的地方，他一夜沉默未语，只是被肥肉隐藏的眼里满是伤痕。

我打了个哈欠，睡了一觉。等再次醒来时，又看到了那凡人。他已经老了，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铁树大人，我知道自己当初是错了。我真后悔自己有钱了后没有能孝顺母亲，让她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间。”

“这是我的儿子，我带他来向大人祭拜。希望他能够不要走我的老路，活得清白。”

“来，快向铁树大人祭拜。”

在他们磕头的一瞬间，铁树下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在这寒冬里绽放了，里面有一个人的身影，很像凡人的老母亲。

未完待续

【古言】铁树开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