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

作者: 长江边 | 来源:发表于2022-06-20 11:58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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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参与【馨主题】写作第三期活动

    我的三伯,是一名军人。

    随着朝鲜战争的全面爆发,三伯所在的部队,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成了光荣的中国人民志愿军。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敌人的飞机盘旋在鸭绿江的上空,不停地往志愿军头上扔炸弹,志愿军一边过江,一边用高射炮奋力还击。但,高射炮始终没有打落一架敌军的飞机。

    跨过鸭绿江的三伯,匍匐在战壕里,观望后续的过江队伍,敌机仍在江上轰鸣盘旋,志愿军打出的高射炮,离敌机的高度还差得老远!

    难怪打不着!

    战争是残酷的!但在那样的环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了往前冲,别无选择!

    我曾天真地问三伯:上战场害怕吗?

    三伯说:扛枪上战场就跟扛锄头上坡一样的平常,有什么好怕的!

    一场战役,三伯负伤,左手手指除了大姆指,其余四指都被截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根部的那一节。即使如此,三伯仍然没有撤到大后方,伤好之后,带着残指,继续扛枪上战场。

    战争的生活,是紧张的,常常是吃了一碗,再去盛第二碗时,锅里就没有了,高大的三伯,常常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为了活下来,为了抗击侵略者,没有生活补给,就抢敌军的军用补给大车。截下的敌军补给车里,肉罐头、水果罐头、稀饭罐头(八宝粥),形形色色,什么都有!

    每个罐头,都配备了花花绿绿、颜色不一的塑料勺。这些塑料勺,本就是一次性的,看着乖巧,本想发扬坚苦朴素的精神,留在身边继续使用,但放在怀里不出两天,就如豌豆颊炸开,碎了。

    “什么破玩意儿!中看不中用!”带着对敌人的仇视,甩得老远。

    战争的间隙里,人们也会嘻嘻哈哈地一起抓虱子。是的,你没看错,的确是抓虱子!长期在野外,没办法经常洗澡、也没办法经常换衣服,长了虱子也太正常。

    抓虱子、在指缝间挤破虱子,成了人们最悠闲、最惬意的时光。抓到的虱子多,挤破的虱子多,也是消灭了另一种敌人,心里一样泛起胜利者的愉快!

    抗战归来,三伯回了老家,成了农民,尽管左手指截肢,作为军人的他,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栽秧打谷,无所不能。

    妈妈添我和姐姐坐月子时,爸爸远在部队,无法回来照顾,三伯主动承担了挑水的责任。每天清早,三伯就会为我家挑上满满的一大缸水,让妈妈有现成的水煮饭、烧水浣洗。

    同为军人,作为兄长,三伯从行动上,尽力地照顾着老家的我们,给军营的小七以最大的支持!

    爸爸在部队离世后,三伯对我们一家的照顾越来越多,碰到生产队分粮食、分红薯、分柴禾,三伯就主动照应着,帮着拿号,帮着等轮子,再深更半夜,帮着把我家分到的粮食带回来。

    这对于白天学校要上课,晚上回家还要带两个年幼孩子的妈妈来说,三伯的帮助,无异于雪中送碳,让我们娘仨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想着英年早逝的小七,想着两岁的我和四岁的姐姐从此没了爸爸,三伯就多了几分怜悯!

    生产队分粮食的援助之手,三伯一帮就是好几年,直至土地分放到户。

    三伯一年年地,慢慢老了,时不时会有病痛的折磨,禁不住地呻吟出了声,妈妈听到后,会主动询问三伯的病情,再跑到医院,买回对症的药,送到三伯的手里。

    随着志愿军政策的进一步完善,抗美援朝的伤残补助得到了落实,每月几百元的养老金逐年递增,最后涨到两仟多,一直拿到老死。

    三伯家没有生育,逢年过节,全凭我们这些侄男侄女嘘寒问暖,买糖买药,哪个碰上了,就主动帮忙,买回所需的物资,送到三伯的手里。

    我们这些侄女出嫁后,照顾三伯最多的,就是我的堂兄河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我的妈妈有工资收入,帮三伯买药的时候居多,在所有亲人的关心照顾下,老人活了八十一岁。

    三伯去逝时,我泪如泉涌,大老远地奔丧回家,三伯没有儿女,我和众堂兄弟姐妹,就是三伯的孩子,我们五十几个侄子、侄女、侄孙,泣不成声,乌泱泱地跪满了灵前。

    三伯是热热闹闹地上山的。

    那个一说起抗美援朝就滔滔不绝的老军人走了,从此,耳边再无朝鲜战场的老故事。

    深深地怀念您——抗美援朝的老军人!

    深深地想念您——扶助我们一家的老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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