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

作者: 边缘人陈墨 | 来源:发表于2018-01-01 14:39 被阅读234次
    丑人

                          丑人

      “哎呀,这个人太丑了,宝宝别看啊,小心做噩梦。”年轻的妈妈一边捂着小宝宝的眼睛,一边从他身边疾行而过。

      “哎呀,怎么长成这样的,是不是脸被毁容了。”年轻人纷纷投来异样的阳光,还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想发条朋友圈给好友普及一下,什么是丑。

      男人走在商场里听到了这些议论把帽子压的更严实了,他多想用正脸看看这个世界,三年了,他每日每夜的幻想着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多缤纷,可是因为自己的脸,成了把厚重的枷锁。

      “干杯。”五个年轻人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随后他们一饮而尽,发出了极为享受的声音。

      “陈墨,工作习惯了吗?”高易问他。

      陈墨是上个月才来他们公司的,在各方面表现都很不错,所以得到了很多同事的好评。

      “嗯,习惯了,谢谢前辈的指点。”说着陈墨对着高易微微举起酒杯,然后一仰头,杯子里的白色液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墨,业绩不断增长,又拿奖金了吧。”于谷笑着对他说,他和陈墨一样也是上个月刚来,两个人年龄比高易他们小一点。

      “是吗?那今天这顿你请客。”楚峰大声说道。

      陈墨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表示投降。

      “我说楚峰,我要是收到的风没错的好,好像你是上个月的销售之星吧,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莫奎笑着又向嘴里倒了一口烧酒,其他几人听了也纷纷附和道。

      这间酒吧是他们五个人经常在一起聚会的地方,周期是每周三和周六一次,关于聚会后的结账问题,高易作为五个人里最大的。他制定了一套“政策”,那就是按照每月五人的业绩来,谁最低,谁负,顶着这个压力五个人总是充满着干劲儿。但是今天要破一次例了,今天晚上他们也是为了庆祝两个新员工工作一个月。

      “好了,好了,这次我作为新人,请几位前辈吃饭,这顿我负吧。”陈墨站起身说道,然后掏出钱包。

      “那这么说起来,我也应该负,这样陈墨咱俩平摊着来。”于谷也站起身。

      “哈哈哈,你们两个新人,天天形影不离,连付钱都一起,要不是长的不一样,姓氏不一样,别人肯定认为你俩是亲兄弟。”高易开着玩笑,他的脸已经有点泛红了。

      陈墨和于谷相视而笑,走向了收银台。

      晚风吹过,多少的醒了些酒,高易对准钥匙孔,终于很顺畅的插了进去,刚打开门,看见老婆面色严肃的坐在沙发上,他顿时紧张了起来,关上门凑到她身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公…你是不是在外面惹麻烦了。”她语气平淡的说。

      “没有啊,怎么了。”

      “你看。”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高易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A4纸,看完内容,高易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手支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腿上。

      “老公你说话呀,是不是惹麻烦了。”

      “啧,没有啊,也许是个恶作剧吧。”

      “可是这信的内容太吓人了。”

      “没事儿,兴许是哪个反社会少年随意投放的,别担心了,我不好好的吗?”

      “但愿没事儿。”说完她靠进高易的怀里。

      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安心,高易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心想。

      枫叶缓缓飘落,在空气中一圈一圈的旋转,于谷顺着轨迹抓住了它,塞进书里当作书签,然后起身穿上大衣,从咖啡馆里走出来,向老据点出发,因为两天前他收到高易的短信,约他两天后在酒吧集合,也许是出事儿了吧,于谷正这么想着,突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他赶忙走上前,轻拍了那人的肩膀,

      “嗨,你好。”

      “你好,你怎么在这儿。”楚峰惊讶的看着他。

      “我收到了高易的短信,你呢。”

      “你也收到了。”楚峰的音调有点偏。

      “这么说你也收到了,估计他是群发了一条,也许有急事儿要商量了吧。”

      “谁知道呢。哎,陈墨没跟你一块儿?”

      “在路上了,一会儿到。”

      “你俩还真是关系铁啊。”

      “进去了。”于谷打开酒吧厚重的门。

      果然和于谷猜的一样,高易通知了所有人,五分钟后所有人到齐了,高易清了清嗓子,然后灌下最后一口烧酒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抛到茶几上,其余四人面面相觑的看着他,

      “怎么了?”于谷率先问道。

      “打开看。”高易平静的说道。

      陈墨拿起信封,打开封口,从里面抖落出一张A4纸,展开后仅一秒钟,他很快做出了判断:这是一封恐吓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敬爱的先生,您好,我是丑人,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已经站在了离天最近的地方,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右下角是署名丑人,日期:朝。

      许久的寂静后,楚峰说:“这兴许是哪个青少年恶作剧吧。”

      “嗯,我也觉得。”莫奎在一旁附和着。

      “陈墨,你怎么看。”高易扭头看向他,新人的想法往往是最不同的。

      陈墨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觉得不排除恶作剧的可能性,但也不能忽视是恐吓的可能性,不过我注意到了这个日期,朝,如果没错也许是十月十日写的。”

      “你怎么知道的?”

      四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因为朝这个字型结构啊。”

      四个人歪着头,很快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今天是几号?”于谷问道。

      “12号。”高易没看手机回答了他。

      “那也就是说,是在两天前写的,两天前我们在聚会,如果是真恐吓,也就是说一定是那一天你得罪人了。”莫奎说着,又喝了一口啤酒。

      “不一定。”

      陈墨和于谷相视一笑,高易微微上扬着嘴角,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啊,这都可以。”

      两个人耸了耸肩,陈墨再次转回严肃的神情,

      “我认为不一定只是那一天,或许是某年的那一天,又或许是,几年前的那一天。”

      “我同意陈墨的猜想,高易你想想十月十号都发生了什么。”于谷说完点了一根烟。

      高易陷入了沉思,大约十分钟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我不觉得我得罪过谁。”

      “啊。”莫奎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楚峰诧异的看向他。

      “会不会是,当年那件事,所以来报复……”

      话还没说完,看着高易逐渐阴沉下来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用酒瓶堵住了嘴。

      这一下子勾起了于谷的好奇心,

      “当年?什么事?”

      高易换了一个坐姿,清了清喉咙,

      “十几年前我,楚峰,莫奎,都是高中生,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的,十月十日那天我们相约去了那片森林一起吃烧烤,然而很不幸,我们没有听那个护林员的两个孩子的忠告,最终还是着火了,我看着他们被火苗吞噬,但是胆怯驱使下,我们三个当了逃兵。”

      高易没有再说下去了,莫奎和楚峰纷纷低下头,都把手搭在高易的肩上。

      陈墨不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终于他开了口,

      “也许那两个男孩还没死吧。”

      “什么,”高易瞬间坐直了,“怎么可能,我看着他们消失在火场里的。”

      “对呀,我觉得就算活着,也不可能查到是我们呀。”楚峰大声说道。挥了挥手示意他声音小一点。

      “这也只是猜测。”陈墨耸了耸肩。

      “那应该怎么办。”高易争取着其他几个兄弟的意见。

      “不管他,让他胡闹,只要我们五个在一块儿,没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于谷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了点头。然后五个年轻人的玻璃杯又一次碰撞在一块儿。

      郑力行在厨房忙碌着,陈墨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自己的弟弟还靠坐在沙发上,眼睛死盯着电视屏幕,

      “小子,吃饭了。”

      他无动于衷依然沉浸在足球比赛紧张的气氛中,陈墨走过去,挡在电视机前,引来了弟弟的不满,

      “哥,让开,马上要进球了。”

      “吃饭,等会再看。”说完他伸手关掉了电视。

      “就你手快是吧。”

      “干爹都忙成那样了,还不过去帮忙。”

      “知道啦,”他跑到厨房大声喊着:“哟,干爹,怎么今天你主厨啊,我哥在那,指唤他呀,这做饭的内务交给他呀。”

      “你小子尽想着白吃,行了,马上就好了,把这个菜端出去。”说着郑力行递给于谷一碟菜,他玩着花样的把菜端上桌,

    陈墨又开始教育他了,

      “你说咋就不能指望你呢,你怎么不烧饭,万一哪天饿着怎么办。”

      “哈,有我哥在,我就不会饿着。”于谷傻傻的笑着。

      “尽瞎贫,去,洗手。”

      “刚刚洗过了。”

      “那你昨天还吃过饭了呢,那今天不要吃了,去。”陈墨拿过于谷的筷子。

      “那你不还是一样上完厕所没洗……”

      “嘿。”陈墨高举着筷子,扬起手的动作,把他吓得一溜烟儿的逃跑了。

      “哟呵,最后一个汤,哎呀,你说你们兄弟俩,真是相爱相杀。”

      “那是,无论怎么样,我跟我哥的感情那都是坚如磐石的。”说着,于谷把潮湿的手蹭在陈墨的衣服上。

      “小子,皮痒了是吧。”

      “行了行了,吃饭。”

      于谷调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

      “干爹今天什么日子,菜这么丰盛啊。”于谷边咀嚼着食物一边说道。

      “今天是我和你们兄弟俩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啊,是吗?干爹这你都记着呢。”

      陈墨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放下筷子,站起身,跪在地上,

      “哟,孩子,这是怎么了。”郑力行赶忙起身想拉起他。

      “干爹,谢谢您当年收留我们,这么多年对我们兄弟俩不离不弃,谢谢您。”

      “快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赶紧起来,吃饭,吃饭。”

      月光斜射进客厅,陈墨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于谷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间,眯着眼才看清陈墨坐在沙发上,赶忙拍拍了自己的胸口,

      “我滴妈,哥,你太吓人了,这个时候你坐在着多吓人,怎么,又睡不着。”

      陈墨微微笑着,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

      “确实睡不着,脸上做了三十多次手术,一躺下来就做噩梦,有时我真的很想把这层面具撕下来,”说着,他缓缓从下巴扣,一层脸皮被揭开,于谷吞咽了下口水,

      “不是,哥,你还是把这层皮套上,那个样子太吓人了。”于谷看着陈墨被月光照亮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脸上皮肤和五官暴露出鲜亮的肉色,在月光下像极了一张恶魔的脸,即便做了三年如一日躺在手术台上,干爹的手术刀在他的脸上不知道画了多少次。

      “快了,很快我们就能复仇了,至少这三个笨蛋根本看不出我跟你的关系。而且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是当年的那两个孩子,而且还捡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校牌。那个高易也是够傻的,我们不过是寄了封恐吓信,他就说出了真相,天都要帮我们复仇啊。”

      “这些天,辛苦你了,要在他们面前演戏。”

      “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是我哥,还救了我的命,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谢谢兄弟,不过……”

      “怎么了。”

      “我就是怕干爹,这事儿千万别让他知道,他老了,受不了这刺激。”

      “行,我知道了。”

      “哥,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陈墨套上了那张脸皮。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周的工作结束了,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不过这次的气氛却异常压抑——高易失踪了。当得知的第一时间,陈墨于谷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安,

      “喂,哥,你动手了?”于谷给陈墨发了一条短信。

      不一会于谷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陈墨回复的内容是:没有啊,我还以为你动手了呢。”

      四个人盯着酒吧的不同位置纷纷陷入沉思。

      “高易会不会出事了?”莫奎轻声说着,他颤抖的手不知是因为撑着脑袋太久麻了,还是因为害怕,他不停的搓着手。

      “啧,说什么呢?”楚峰第一个反对了他的观点。

      “问过嫂子了吗?”陈墨冷静的说道。

      “问过了,暂时没有任何消息。”楚峰回答了他。

      “高易失踪前几天,那个丑人,有给你们发什么消息吗?”

      “这…”楚峰的头歪向上方,然后摇了摇头,

      “额,说到这个,前些天我好像收到了一封信。”蜷缩在椅子上的莫奎动作僵硬的掏出手机。

      “你怎么现在才说。”可以听出来,楚峰很生气,声音是颤抖的。

      “我本来刚收到那天就想说来着,结果太忙了,这不刚才才想起来。”他紧张的解释道。

      “内容是什么?”于谷问他。

      “说实话,我自己还没看。喏,给你。”说着莫奎把信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抽出信纸,看了眼署名,立马吓得丢掉了信纸,

      “怎么了。”楚峰问他。

      “信是丑人寄的。”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的叫到,引来了周围客人的注意,陈墨站起身,双手合十的陪着笑脸微微欠了欠身。

      “快,让我们看看。”

      “敬爱的先生,天道有轮回,你在离天最近的地方做了坏事,老天爷看见了,委托我来收了你,注意身体健康哦。

      “靠,这丑人脑子坏了吧,我看他叫丑人肯定是因为样子丑心灵也丑。”楚峰抱怨着,同时他也感到一丝害怕,因为自己也收到了一封信,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丑人约他在森林碰面。

      森林还是那样阴森,楚峰驻足在森林前,终于他迈出了第一步,边走边回头看看,生怕中了什么陷阱。

      突然楚峰停下了脚步,他隐约的看见了在森林深处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在离背影还有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楚峰壮着胆子,大声说道:“喂,你就是丑人吧,说,把高易藏哪了。”

      只见那个背影缓缓的转过身,楚峰极力的想看清他的脸,突然他愣住了,那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但是总觉得他和往常不大一样。

      “陈墨?你怎么在这儿?”

      陈墨没有说话,他指了指头顶上方,楚峰这才注意到,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吊着一个人。

      突然他感觉到了强烈冲击,陈墨趁着他抬头看高易的时间,用力撞向他,楚峰倒在地上,滋着牙,双手支撑着站立起来,

      “喂,你到底…搞什么鬼。”

      陈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对着楚峰又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楚峰连连招架,突然他瞄准了机会,一拳打在了陈墨的脸上,陈墨定住了,嘴角微微上扬,楚峰被这个样子吓到了,他又拎起拳头狠狠的捶打在陈墨的脸上,陈墨别过身蹲在地上,楚峰放下架势走到他身后,突然陈墨转过身对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楚峰被吓的跌坐在地上,陈墨搓了搓脸上的一层皮,缓缓揭下,那张隐匿的恶魔脸暴露在裸露的空气中,

      楚峰像触电般的愣住了,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原来你就是那个丑人,你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之一,那于谷……”

      像为了告诉楚峰他是对的一样,陈墨招了招手,在草丛里冒出一个人,于谷和陈墨站在一起,楚峰眼睛瞪的很大,两个人真的很像,

      “你们…想怎样。”

      于谷露出可怕的笑容,蹲下身拍了拍楚峰的脸,

      “你说呢。”于谷突然一拳打在楚峰原本受伤的地方,楚峰蜷缩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演了这么久,亏我还把你们当兄弟。”楚峰喘着粗气说道。

      “就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莫奎从草丛里钻出来,看来他埋伏很久了,他担了担身上的土,从地上拉起楚峰。

    于谷并没有被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吓到。

      “兄弟?笑话,当初如果不是你们,我哥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不受他人排挤,会过得很好,我哥不会因为烧伤三年如一日的躺在手术台上,你们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嘛,小孩一见到他就哭,晚上都不敢出门,天天锁在房间里,要不是一个医生给他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他现在就会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全是拜你们所赐,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于谷越说情绪越来越激动,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拼了命的挥舞,莫奎和楚峰只能一味招架,最终还是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

      陈墨走近,他的手搭在于谷的肩上,把手里的一桶汽油递给他。

      莫奎的眼睛瞪的很大,用手指着他说:“你想干嘛!”

      于谷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的向他们身上洒汽油,刺鼻的味道突袭到他们的鼻子,他们不停的躲闪,

      “住手。”森林里突然传来了厚重的声音。

      陈墨于谷停止了动作,向四处望去,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陈墨于谷,我知道你们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你们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吗?”

      这句话勾起了陈墨和于谷深深的回忆。

      火光四起,两个男孩不停的跑,森林里那些高大的树木不幸染上了火苗,他们的眼泪向后飞溅,只记得父亲把他们送出时说了三个字“赶快跑。”父亲的身影被火光吞噬,他们边跑边回头看,一不下心,哥哥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个跟头,跌坐在地上,浓烟滚滚,火焰向他伸出魔爪,他大叫了一声,火舌舔到了他的脸上,很快脸被火吞噬了,弟弟不知所措的停下脚步,不过他知道一定要救哥哥,一把拉起他,拼命的向前跑,哥哥疯了似的大叫着,脸依然被灼烧着,脚步越来越沉重,弟弟捂住口鼻,看着前方,一道光给了他很大的动力,他用出最大的力气,拉着哥哥一起跳出森林的火海,跌在高速公路上,这个点不会有车经过,弟弟喘着粗气,哥哥在地上来回打滚,弟弟赶忙揪住哥哥的头,看到了高速公路对面的湖泊,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把哥哥的头按了进去,“呲啦”,他不停的踢踏着双腿,拼命的挣扎,弟弟又把哥哥的头拉出来,灼烧的疼痛让他的意识不再清晰,弟弟看了一眼哥哥的脸,吓的跌坐在地上,那不再是一张人的脸,五官因为高温扭曲在一起,黑色占据了全部的面积,还有些血红色的液体渗透出来,他战战兢兢的背起弟弟,沿着高速公路一直向前走,他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不时的回头看看冒出浓烟和火光的森林,也许这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吧,他心想。“爸爸,爸爸……”嘴里念叨着,眼泪又夺眶而出,然后调整好自己背部的姿势,慢慢消失在高速公路上。

      男人整理着最后几张病例单,长舒了一口气,他开的这个小诊所很少有人光顾的,但最近流感流行,所以病例也多了起来,终于把桌子收拾干净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比平常晚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赶忙提着背包,向门口走去,刚锁上了办公室的门,突然冒出了两个男孩把他吓了一跳,男孩大声嚷着:“快救救他吧,医生。”他蹲下身看着他们,一个男孩背着一个男孩,背上的那个男孩一定是生病了,

      “怎么了,小朋友?”

      “医生,救救他吧。”男孩的哭腔太明显了。

      “来,到这儿来。”说着他把两个孩子领到手术室,看着男孩汗流浃背的样子,他有点不忍心,于是从他背上接过男孩,放在手术台上,她的手手伸向男孩的帽子,然而另一个男孩刚准备开口拦住医生这个动作,却已经晚了,郑力行拉下帽子,仅仅是一眼,他的面部扭曲在一起,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他见过很多烧伤的脸,但这一张他是头一次见,很久才缓过神,

      “我能问一下是怎么烧的吗?”

      “刚刚,森林,大火,那边,爸爸为了,救我和弟弟,死了,哥哥在逃跑,路上,被火烧到了。”男孩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们还有其他家人吗?”

      男孩摇了摇头。

      “嘶…这个,我必须要告诉你实情,他的面部百分之九十被烧伤,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程度伤到了神经中枢,即便能让皮肤重新生长,也会留下后遗症。”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电话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喂,妈,是我,今天又要加班了,您早点休息吧,别等我了,嗯,就这样,拜拜。”

      郑力行挂掉电话,蹲下身双手搭在男孩肩上,

      “行了,既然来我的医院了,就是我的病人,我不能不管,今天医院只剩我一个人了,你能跟我一起做一台手术吗?”

      男孩昂起头,眼里闪出一丝光,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手术很成功,虽然时间很长,不过郑力行觉得很有成就感,拉着男孩来到他弟弟的病床边,弟弟已经醒了,努力的支撑着身子,摸了摸绑在脸上的纱布,他一圈一圈的揭开,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镜子,

      “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郑力行说道。

      终于揭开到了皮肉,男孩发出了嚎叫,随手抄起桌上的什么东西砸向镜子,他发疯似的捶打着病床,“咚咚”的声音也敲打着男人的那颗善良的心,镜子的碎片反射出男孩的样子,皮肤的颜色粉嫩的让人觉得恶心,脸上布满了褶皱,五官略微有些紧促。

      “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给了他和站在他身旁的男孩一个温暖的微笑。

      陈墨的眼睛红了,两眼空洞的望着天空。

      “你们知道起火的原因吗?”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森林大地发出,沉闷而厚重。

      “当然,就是他们三个人害的我这样的。”

      “错了,孩子。”厚重的低音消失了,在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干爹?”于谷惊讶的叫了起来。

      “孩子,收手吧,真相不是这样的。”

      陈墨欲言又止,他垂下了脑袋,

      “孩子,当年那场火是因为我而起的。”郑力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来的。

      陈墨哑口无言,他向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个收留自己救了自己的老男人。

      楚峰和莫奎努力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孩子,当年,我是个赌徒,在赌桌上认识了你们的父亲,因为欠了他很多钱,我自己还有个年迈的母亲要养,当时我很后悔自己的这双手,为什么要去赌钱,所以那天十月十日,我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就是这片森林,我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把我赶了出来,我一气之下,在他住的木屋附近倒满了汽油,但是,就在我准备放火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三个小孩的声音,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忙逃回医院,谁知道,火真的烧了起来,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郑力行老泪纵横的跌坐在地上,这颗石头终于落下了。

      陈墨呆呆的站在原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于谷不停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双手插在腰间背过身。

      郑力行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我才是真正的丑人,对不起……”

      天空中一滴水坠落,随后演化成了大雨。

      陈墨发出了大笑,那是于谷都没见过的笑容,那张恶魔般的脸上的五官皱缩,然后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森林还是那片森林,当年火灾留下的痕迹无论多大的雨也洗刷不去,树干上依然留有黑色的纹身,它以丑陋的嘴脸充斥在森林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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