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一双手

大二寒假在一家超市做兼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群，也见到了他们各色各样的手。“像我这样的手，是劳动人民的手”，这句话一个清洁工爷爷说给我听。

像我这样的手，是学生的手，中指上节有一个茧，因为握笔太久。在小指背面是中性笔墨点和因为摩擦变得发亮发黑的关节，但至少它白白嫩嫩。

像我这样的手，骨节膨大，皮肤黝黑，深深的沟壑永远也无法抚平。指甲缝里是灰垢，指甲经常是一个明显隆起的形状。手背黑亮，手心干白，捏着以一块，五块的破损的柔软起毛边的纸币。我是一个老人，清洁工。

像我这样的手，早晨是用神仙水唤醒的。钻戒无声的待在我右手无名指上，左手手腕盘着玉镯。虽然十指的形状不是那么的优美流畅，但是皮肤确实嫩到出水。养在富贵人家，它也碰阳春水，一下又一下的与家里的每一个物件解除。它也一次又一次的拉住乱跑不吃饭的孩子。这个家它什么碰过，除了那个人，已经很久很久，甚至影子都没有碰过了。被出轨后的家庭主妇的手，为了彰显些什么，给全身上下佩戴了金银回娘家。

像我这样的手，枯瘦干燥却也硬朗。它指着那块豆腐，给我拿。它把菜花翻的到处都是，掰掉的叶子布满了货架和地面。像一个将军一样指指点点。它把几个小番茄给了孩子，又拿了几个放自己口袋，再自己拿几个给主人吃。

像我这样的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手。曾经它对每一个菜的好坏都不懂，现在它正在尽力在蔬菜的海洋里用刚刚学到的知识去挑拣。背井离乡没点技能的手是要饿肚子的。扶了一下松动的耳机，给钱的样子越来越像母亲。走到店外，拿出单词本，一晃一晃走远了。

像我这样的手，有点皴有的地方冻伤了，装着两个土豆的袋子需要用两只手小手才能递给别人。肉肉的，手心柔软温暖，时常握着。

像我这样的手，健康有力，看不懂菜也没有把带子侧过来看看价钱。修长干净，属于一个少年。

……

像我这样的手，有一个疤，是那年当兵的时候……

像我这样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