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

照见

冬日暖阳，和静云（化名）约好上午10.30去她的小茶铺喝茶。一个有些仙风道骨的女子，和我这个沉迷于红尘游戏的人，在分别两年后又一次见面。

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人与人相聚还是需要缘分的。时间、地点、心情，莫不讲究，差一点感觉，就没有了再聚的愿望。所幸今天天气不错，我也有时间，静云的茶铺也没有其他约客。

记得两年前第一次去静云处，是听一个朋友说起，我带着好奇心慕名而去的。

静云算是本市一个独特的人了，不看电视不逛街，每天坐在自己20平米的小茶铺，接待来往约茶的路人，不问姓名，不收茶钱，只听故事，只写自己随意的文字。与世无争，从容淡泊。与我当时浮躁焦虑的性格相去甚远，于是我前往想一探究竟。

见面后，没有太多共同的语言，仿佛不在一个空间。我滔滔不绝说了很多故事，她却一直低头不语，只顾掺茶倒水。那情景仿佛她在云端看凡尘，我在俗世望星星。

这次再去，已时隔两年。也许是一直在暗暗阅读她公众号上的文字，也许是久不相见又燃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知道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现在又是什么样了。

静云仍是原来齐耳短发和一张白净端庄的脸。而我却换了发型，由瀑布般长发变成了很短的"小男式"，以为她不会认得我了。

没想到她一见到我，就说：“你的眼神比以前柔和多了”，又提到以前我说过的一些话，让我惊讶于她的记忆力。

她说：“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我问：“何以见得？”

她说：“你每次来，手上都要带着些东西”

我看着随手从家里带来的一瓶洗衣液，有些惭愧。对她说：“我实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从家里拿了个单位发的劳保用品过来。或许你用得着，或许你用不着，但你身边总有人会用得着罢”

她笑了笑，说：“重要的不是物品，而是心意。世人都在追求金钱，而不知道他们追求的并不是钱，而是钱能换来的快乐。而本来就能让人快乐的感觉，为什么不欢迎呢？”

接着，她看着我说：“这说明，你是一个不愿意欠别人的人。”

而我，其实已忘记了上次我带的是什么了。

她继续说：“你很善良，为什么要活成一个战士？”

“战士……”我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她一边放下给我掺过的茶壶，一边说：“你还在很多领域做事吗？”

我说：“是的”

她没有说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着。

我也问她：“你一直只身处于小屋，人生目标是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用镊子捻起一小撮茶叶，又反复掂量着放下，再拿起。这样反复了几次，她对我说：“我的目标就是当下如何把这杯茶，泡好，让你满意。”说完，对我宛然一笑。

她慢慢地给我斟茶，我却总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末了，她说：“你还在找你自己，而我，已经无我。这是我们两个的最大区别。”

我点头称是，对她说：“我知道游戏是假的，可是我还没有玩够。我想体验更多。”

她说：“你能再来，我有些惊讶。说明我们缘分未尽。”

我说：“下一次，我会挑选一个正式的礼物。”

她说：“你的到来，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

我说：“也许，我们是不同的花瓣，但是我们能彼此照见。”

她倒掉杯中残茶，我背起自己的小包。没有正式的挥别，她坐回原位等待她的下一个来者。我离开小店，重回滚滚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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