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是我的宝

女儿，爸爸离开你又快半年了，在这一百多天的日日夜夜，我的思念犹如黄浦江的水，阵阵难歇。你的羊角辫，你的浅笑，你蹦蹦跳跳笨拙的身姿，总是倔强地占据我的脑海，让我的回忆那么地专心。

还记得年前我回家时，妈妈将你用摩托车带到我下车的地方，你哆嗦着等了很久，小手冻得乌青。我一下车，看到你勾着头傻愣愣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象我是电视里的人。

也难怪，整整一年没看到我，爸爸两个字在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成为一个挂在嘴边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的词语了，你小小的心里可能早已没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理着平头，敦实的人站在你面前的形象，而你也不知那个形象就是爸爸。

你嘴角两边还残留着吃糖果时胡乱擦过留下的污迹，象烧过的柴禾抹过，那污迹颇有些不屈服，硬是挣扎着要遛两个弯，如同你骨子里藏着的调皮。

在回家的路上，我抱着你，抱紧点，你仿佛要挣脱，抱松点，你又偎过来。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一会儿隔得远远的，一会儿又凑得近近的，似乎这一下要将我的眉毛，鼻子，嘴唇记得清清楚楚。叫你喊爸爸时，你一点都不生涩，脱口而出，脆生生地如同珠玉落盘，带着一丝娇嗔。

到家了，好象得到你的号令，你的小伙伴全来了。你紧紧地贴在我身旁，一脸神往，指着我响亮地对她们说，“这是我的爸爸，我爸爸也回来了，从好远的上海。”稚嫩的脸上充满无限的傲娇，如同在幼儿园里被老师在脸上贴了奖励的小红花。

你也有个爸爸，你的那个爸爸回来了，你靠着的就是你回来的那个爸爸，你再也不用羡慕别人。这一刻，你小小的心里全是满足，而我的心真的是醉了。

你是个贴心的宝贝，每次打喷嚏时，你总会飞跑着告诉别人，说是我在想你念你，生怕一跑迟了，喷嚏没有了，别人就不会相信。

每次拿起玩具手机，铃声一响，就拼命地喂喂，还说一些只有你自己能听懂的话，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变幻着各种表情。偶尔还使劲甩一下手，一副小大人的作派。别人问你干啥，你说你嘱咐爸爸，天冷了要多穿衣服，不要忘了吃饭，一定要早点回来。

当别人故意拉着我说，这是我的YZ(我的名字)，这是我的YZ，你立刻紧张得要命，双手死死抱着我的腿，就怕我被别人抢走似的。“这是我的爸爸，你是个坏蛋，你走远些，我再不跟你玩了。”一副急得要哭的样子。实在逼得不行时，你还跑过去，拼命地推人家，踢人家，小脸红红的，气都喘不顺了。

但是，这次我实在没忍住，对你发火了。大冷的天，你不愿在家里烤火，总是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在外面玩着沙子或泥巴。你还不到三岁，外面太危险了，出门就是马路，水塘。春节到了，到处都是各种车子，农村马路又窄，骑车开车不讲规则，眼睛都朝天看，横冲直撞的，好象天要塌似的，每年都会发生很多事故。

这次，也是这样，你一个人出了门，一路呼朋引伴，迎着冷风，一个劲地往北巷跑。我喊你，你无动于衷，不答应。我撵你，你反倒越跑越欢，跟我捉起迷藏了。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你却咯咯大笑。巷子七弯八拐，万一有车怎么办。好不容易追到你，抓住你，你还一个劲地挣，手弹脚跳，如蚂蚱蹦跶，不服管教。

我可来气了，在你屁股上使劲抽了几下，巴掌皮糙肉厚，下手也重。你嘴一瘪，当时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住下掉。你很伤心，你幼小的心里想不通，一向对你慈爱有加的爸爸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坏。你哭了很久，眼睛都肿了，还一抽一抽地双肩耸动。

其实，从我下手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当你眼泪流下来时，每一颗都象落在我的心上，沉闷而清晰，带着咸味，灼得我好痛。我的心也在流泪，仿佛被人扒了个口子，痛得旷远幽深。

这是你来到人世间，我打你最重的一次，我下手太快，只因疼你太急，爱你太深。女儿，你不要怨我，我真的不想打你，事后，我愤怒得如一只闷头乌龟，恨不得将这只手剁去。

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矜持，再不好意思在我怀里打滚，再也不会在我左脸亲一口，右脸亲一口，在你再也不会让我用胡子扎你时，你应该也会明白，爸爸是爱你的，爸爸是疼你的，爸爸不想你有任何的意外，也不愿你受任何的委屈，不愿你受任何的伤害。

当你数着爸爸的白发，看着爸爸佝偻着腰身走进走出，甚至说话都不清晰时，爸爸依然是爱你的。

这次回家还是那么短暂，十来天一晃而过。你和妈妈送我上车，在我即将跨进车门时，你猛地拉住我的手，将你的脸緊紧贴在我的脸上，小脸冰凉，我的心却无比温暖。

到了上海，每次一打电话，都是你最先接，一个劲地喊着爸爸，我在这边一个劲地答应。你说从电话里闻到了爸爸的味道，我的泪已循着你的声音静静地流下来了。

后来你妈妈接，我问她是不是你想我，她说肯定是的，想得很，小嘴巴整天叽叽咕咕，一刻不闲。我还在话筒里听到，你在房间里大声喊，“这是爸爸的鞋子，这是爸爸的鞋子，我给他刷刷，好拿出去晒晒。”

宝贝，你是想我了，小小的心里，装着一个爱你的爸爸。我也想你，在我悠悠的思念里，一直紧紧拴着你这个宝，你一直都在我的心上。

我要让你健健康康地成长，快快乐乐地学习，做一个知性而有用的人。

你在电话那头，我在电话这头，心挂两头，无语泪流。

我想你了，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