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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皇甫娇娜,出生于3019年。
十四岁那年,地球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庞大的人类消耗。
在星际联合政府的组织下,我们一部分地球人开始往其他星球移民。
那天一早,我们皇甫家族和邻居吴家一起登上了移民飞船。
哥哥皇甫星月忙着协助父亲指挥智能机器人搬运行李。
我和吴朗兴奋得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对未来的憧憬。
姨表姐阿松却有点闷闷不乐,说早上起来眼皮跳个不停,担心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们不以为然,她一定是因为要去陌生的R星,所以有点紧张。
听说R星四季如春,天天都是蓝天白云。
对于地球的环境来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所以对于这次举家搬迁,我是向往的。
登上飞船后,我对着地球挥了挥手,永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强烈的颠簸震醒。
睁开眼,我看到哥哥惊慌失措的脸。
“娇娜,飞船出故障了。”我听到哥哥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我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后果,只是下意识的问:“什么故障?飞船会坠毁吗?”
还没等他回答,飞船便停止了颠簸,稳稳的停了下来。
我刚想松一口气。
哥哥哭丧着脸说,我们进入了未知时空。
我们在船员的指挥下,有序的撤离出飞船。
我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看起来还不错。
父亲说,我们要在这里呆一阵子了。
飞船的通讯系统能正常工作,已经发出求救信号,也许不久,就会有人来营救我们。
2
随着发出的求救信号石沉大海,连最乐观的吴朗,也失去了信心,对我说,可能我们要在这个世界呆一辈子了。
“不过,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呆着都是一样。”吴朗嬉皮笑脸的对我说。
滚一边去,我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喜欢我,从上幼儿园开始。
但我只把他当哥们。
父亲也做好了长期逗留在此时空的打算。
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宅院,大门上挂着一块“单府”的牌匾。
我们将宅院打扫了一下,把一部分物资从飞船上搬运到单府。
虽然里面的房间都不宽敞,经过一番打扫布置,却也舒适宜居。
我们便暂时在此安顿下来。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里是清代的中国。
没有电子产品,没有网络的日子真无聊,只能看看书打发时间。
那天,我正百无聊赖中,吴朗翻墙来找我。
“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兴致勃勃的说。
走!我把那本《琅嬛琐记》往桌上一扔,扯着他就爬墙出去了。
半天,我才知道,他所谓好玩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寺庙。
我恨不得踹他一脚。
他却拉着我进去听和尚唱经。
“这个真的很神奇,你静下心来听,内心会很安宁。”吴朗献宝似的给我推荐。
好吧,就算我们那个年代,只有嘈杂的电子音乐,我也不会对梵音感兴趣。
见吴朗闭着眼睛听得出神,我起身去寺院里闲逛。
不知不觉,我来到一处偏殿外,隐约听到里面有乐声,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吹奏,悠扬婉转,非常悦耳。
我好奇的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只见一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丰神俊朗,一身白袍,长身玉立在一摆满佛经的案几前,微风吹过他的衣决,飘飘如仙。
那画面美如一幅水墨丹青,我的心弦为之一颤。
他双手握着一片树叶,那优美动人的声音,竟是他用一片叶子演奏出来的?
我觉得很神奇,等他演奏完一曲时,正想进去跟他搭讪,肩膀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我恼怒的用胳膊肘搥了他一下,回头瞪他,要死啦你!
吴朗好奇的问,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我竟然脸颊微烫,一把推开他说,没什么。
他不信,也趴到窗户上往里张望,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了。
那人走了?
我心里有点隐隐的失望。
3
回去的路上,我心想,改天一定要再去一趟普陀寺,问一问那个少年,吹的是什么曲子,如此动听。
单府的大门紧锁,我照旧只能翻墙进去。
对于这个时空的人来说,我们毕竟是异类,父亲怕横生枝节,一直禁止我们外出。
我刚骑上墙头,便看见父亲一脸愠色的立在院中。
哥哥在他身后给我使眼色。
我连忙跳下墙去,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父亲威严的声音响起,我乖乖立定。
一顿训斥自然是免不了的,我左耳进,右耳出,倒也无所谓。
不过最后,父亲说这里离闹市近,怕我这样不守规矩,迟早惹出祸端,让我收拾东西,去外祖母那边住一阵。
外祖母喜欢清静,跟姨母一家和几个智能机器人住在郊外的一个小院里。
父亲叮嘱哥哥第二天便将我送过去。
路过普陀寺的时候,我让哥哥等我一会儿。
我进寺庙里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昨日那个白衣少年。
4
山中岁月悠长。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
救援似乎还遥遥无期,我都快要习惯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
这平淡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还好吴朗经常过来找我玩,他总能发现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比如用树枝做成叉子带我去小河里叉鱼。
比如带我爬到悬崖上去掏老鹰窝,抓了一只小老鹰回来驯。
比如带我去后山放孔明灯。
比如做了一只能飞上天的纸鸢。
我问他怎么会搞这些的,他说跟一本古书上学的。
真是个宝藏男孩。
尽管他每次跟我表白的时候,我还是会让他滚蛋,但语气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烈。
再说了,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就在我对吴朗的感情似乎要萌芽的时候,哥哥突然派人来送信,让我回单府一趟。
听送信的智能机器人说,哥哥的一个朋友得了重病,需要治疗。
在我们那个时空,每个孩子一出生,就会根据天赋决定一生的职业,而职业相关的知识库,也会在出生时便植入大脑。
我,刚好是医生。
不过,想到当初,父亲训斥我的时候,哥哥都不帮我说话,我故意磨磨蹭蹭说不去。
松姐在旁边笑道,你为难机器人有什么用。
我一想有道理,我得去单府为难哥哥去,非得让他给我说尽好话,我才帮他。
松姐说她和姨母也呆得无聊透了,正好跟我一起走一趟散散心。
于是我们三人便一起回了单府。
5
一到单府,便听说,哥哥跟那人相交甚好,日夜在那人房中守护。
进了房间,刚想揶揄哥哥几句,却发现那病人,竟然就是那日寺庙中的白衣少年。
虽然他此刻脸色因病痛而有些憔悴,那张俊美的面容,却是日日在我心中浮现,没有一刻忘却的。
我忙收敛神色,连招呼都顾不得跟哥哥打,便走了过去,给他把脉诊治。
只见他胸口的肿块,已有碗口大,流脓淌水,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幸亏我来得及时,如再晚几日,便无法可救了。
哥哥说,他的朋友叫孔雪笠,是孔子的后人,很有才华。
原来这段时间哥哥一直跟着孔生学习诗文打发时间。
经过我的治疗之后,孔生很快恢复了健康。
那段时光,我和哥哥、孔生、阿松四人,日日饮酒作诗,香奴为我们弹曲相和,日子过得逍遥似神仙。
我能发觉,孔生烁烁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他定也是喜欢我的。
但他却从不对我表白。
以前吴朗对我表白,我总嫌他烦,现在我却这样渴望孔生的表白。
原来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
可是孔生却这样木讷,他要是像吴朗一样大胆该多好啊?
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无意于我?
日子就这样在欢乐和忐忑中滑过。
有一天,我决定不再等了,既然他不开口,那我就主动问他。
去找他之前,我问阿松姐,觉得孔生怎么样。
阿松竟然一脸娇羞,说你也是为他来当说客的吗?
我顿时心里警铃大作,问她什么意思。
阿松说,哥哥替孔生来给她牵线,想娶她为妻。
我顿时脸色煞白,问她,你没答应吧?
阿松羞涩一笑说,我答应了啊。
我急道:“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阿松奇怪的看着我说,为什么我不能答应他?
我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你们才认识不久,你都不了解他啊!
阿松笑了说,星月弟弟跟他相处了很久,了解他的人品。而且,我们这段时间相处也很愉快。
我又道,可是,可是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以后也不一定会留在这里。
阿松说,这个我也考虑了,虽说我们来自不同时空,但好在是一样的物种,如果以后我们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带着他一起走。
我差点脱口而出,但是他喜欢的是我啊!
但这句话终究没有底气说出口。
因为至始至终,孔生没有对我说过喜欢啊,也许那些流连的目光,只是我的错觉,也许从始至终,他爱慕的人,就是阿松啊。
6
孔生和阿松成亲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普陀寺外哭了很久。
最后还是吴朗找到了我。
他劝我说,我理解你的感受,我姐姐出嫁的时候,我也很舍不得,不过,松姐结婚了也还是跟你住在一起的。别哭了啊,眼睛都肿成桃子了。
我泪眼婆娑的骂了他一句,二货!
他给我抹去眼泪,说,好好好,我是二货,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一辈子在你身边当二货,你放心好了,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永远都在你身边的。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吴朗的第几次告白了。
哥哥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对孔生的感情,他后悔不迭,说早知道就不帮阿松牵线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皇甫星月,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哥哥指天发誓,说他真的不知道。
虽然努力调整心态,我还是不能坦然的跟孔生、阿松相处。每回阿松给我分享她甜蜜的婚后生活时,我都心如刀割。
慢慢的连阿松都觉出了异常,看我的目光充满探究。
我们四人是再也回不到那段无忧无虑、单纯美好的时光了。
为了解决这尴尬的境况,哥哥劝孔生带着阿松回老家生活。
孔生老家路途遥远,他颇有些为难,哥哥偷偷回了一趟飞船,搞了一个小飞行器,将孔生和松姐送回了老家。
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在密林里建的基地也刚好完工,举家搬了过去。
那之后,我们没再见过面。
我知道哥哥跟松姐一直有联系。
从哥哥口中,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他们的消息。
孔生的母亲很喜欢松姐;
孔生中了进士,去延安府做了司法官;
孔生当爹了,松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小宦;
孔生得罪了上司,被罢官免职,听候处理……
这些年,我已解开心结,每每听到他们的好消息,都真心为他们高兴。
听说孔生被罢官后,我怕他们过的不好,央求哥哥将他们接回基地。
哥哥担心我还放不下他。
为了让哥哥放心,我答应了吴朗的求婚。
7
孔生和松姐回来那天,我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如果不是多了一个小宦,这几年的时光真的就如同一场梦。
闲聊之间,孔生问起我的情况,哥哥说我已经和吴朗订婚,孔生眼底似乎有光暗淡下去,当然,那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小宦很喜欢我,一直粘着我玩。
我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想,这样也好。
就在我和吴朗婚期前夕,飞船竟然收到了反馈的信息。
可惜那并不是好消息。
船员告诉我们,说松姐不该跟这个时空的人产生纠葛,更不该生下小宦,我们可能会遭到“清扫”。
父亲宣布完这个消息后,我将怀里的小宦抱得紧了紧,没有出声。
松姐一脸惨白的给孔生解释我们的来历。
父亲叹了口气对孔生说,要不然,你和阿松带着宦儿逃走吧。
孔生却坚决不肯,说要留下来与大家同生共死。
攻击比我们想象的来得要快。
当然,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飞船上配备的武器,早就搬回了基地,就连孔生,都在哥哥的指导下,拿了一把激光剑守在门口。
我和松姐带着宦儿在屋里,却有一个机械兵从后院溜进来。
我忙将宦儿递给松姐,大喊着向门外跑去,将那个机械兵引开。
刚跑到门口,便被它抓住。
我想这下小命不保了,电光火石间,却见孔生挥舞着长剑,向它刺去。
那机械兵被激怒,丢下我向孔生扑去,孔生手中的长剑射出一道激光,那机械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孔生却也被震得昏死在地,生死不明。
我哭着爬过去,心想如果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还好一番急救之后,孔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娇娜,你没事吧,刚才见你被抓走,我快急死了,我想拼了命也要把你救下来。
我眼眶有一点酸,孔生,这算你对我的表白吗?可惜太迟了。
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松姐,挣开他握着的手,淡淡笑道,我们都没事,看,松姐和小宦在等你呢。
8
这一场劫难之后,父亲决定搬迁到另外的藏身之地,因为不知道第二次打击,什么时候会来。
孔生和松姐从此便与皇甫家族生活在一起。
我和吴朗如期举行了婚礼后,便离开了家族。
我们决定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利用我的医术,悬壶济世。
我听说,大概每个人,一生都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时光,一个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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