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的某一天,具体是哪一天已不记得,是一位同事离职的日子。当其时,她把所有东西打包完毕,正踌躇地看着她办公桌上那一缸水养绿萝。我走过去假惺惺地说:“绿萝就别带走了吧,好歹给我留个念想,我替你抚养,免费的。”同事欣然答应,绝尘而去。
于是,我把绿萝捧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搁在办公桌的右上角。然而,透明的玻璃缸里装着透明的清水,透明的清水浸泡着绿萝的白嫩的根须,白嫩的根须与玻璃缸上一丛稀疏黄萎的枝叶里应外合,给我很不痛快的刺目感。
有同事指着绿萝说,你得时不时给它换水,还要滴营养液、防虫液,这样它就长得很好了。听到这样的话,我顿然起了给它乔迁新居的想法。几天后,在一个阳光明媚、老百姓真高兴的日子里,我把绿萝从玻璃缸里拎了出来,塞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小花盆里,再无孔不入地填上营养土,压实。完事后,依然将它搁在办公桌的右上角。
同事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水养不更干净省事吗?我回答:“入土为安。”同事遂瞪了我一眼,并呸呸呸了三声。我没有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怪想法:主要是我不愿意看到绿萝的根须,它的根须呈露无遗,宛如剥光了衣服的女人尽收眼底,这于我便失去了该有的魅力;其次,我这人很懒,我是懒得给它换水、滴营养液的。
这不,土栽的绿萝多省事啊,我从来不刻意给它浇水施肥。不过,我可不是虐待小植物的变态,我对它算是仁义至尽的,向来有福同享——我喝绿茶,一定放凉了给它浇一杯;我喝白开水,必定也放凉了给它浇一杯;我喝菊花茶,肯定还给它浇一杯;我喝矿泉水,也一定必定肯定给它......它也倒争气,早已不再黄萎无力,长成名副其实的“绿”萝。
岁月宛如脱手的哈士奇,冷不防它将飙向壬寅年了。绿萝已安然地在我的桌角待了一年多,我早已像习惯离别那样,习惯着它的不离不弃。它的叶片从来都绿得发青,它那三四根筷子一般粗的藤蔓,也早已垂到桌底下地板上。
昨天晚上,我的绿萝竟来到了我的梦里,开口对我说:“其实我非常非常容易满足,对我来说,哪怕只是喝水也会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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