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3）公公犯忌了

燕归来（3）公公犯忌了

这还是前年夏天发生的事儿呢。那年燕子们照旧来我家安家了，也孵出了一窝可爱的小燕子。可公公竟然在家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趁家里人中午睡觉的时候）偷偷把那个原本好好的燕子窝用一根大棍子杵掉了半个。

这事儿被我六岁的儿子看到后，他便跑进去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了。说完后，他还轻声告诉我，别告诉他爷爷是他说的，要不他就该骂他了。

“真真是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等事”。听完儿子的小报告，不由得我火从心头起。爬起身，不再听儿子说什么，就急匆匆趿拉上拖鞋跑到檐下去查看。果不然，原本好好的一个燕子窝，朝外的部分已经松松散散的悬挂在空中了。

气不过，直接去找公公理论，问他“干嘛要把燕儿窝破坏掉”？问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犯忌吗”？（民间说法，破坏燕儿窝瞎眼睛）

再瞧公公，仰着一张堆满了褶子的脸不以为然地回答说，“整天介在那儿喳喳喳、喳喳喳地叫，听得人心烦，连觉都睡不好”。

“一年了吗？好几年都是这样，别的时候怎么听了不烦呢”？我气嘟嘟地追问道。

“别的时候，别的时候不烦”。公公也一脸正色地说道。

我不再言语，心想：已经这样儿了，气也没用。看着被破坏的燕窝，想着这家燕子会带着宝宝们搬去哪儿住呢？

可喜的是，这家燕子并没有搬走。它们非但没搬走，还又重新把被公公杵掉的部分垒好了。想来，真让人感动。

不过，也就从这那次起，我们发现本来就老年痴呆的公公的生活状态更反常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看着眼前的东西老爱幻象。比如，他们那屋的电视机本来在那好好的摆放着，公公就非得说那儿有人在走动。

记得有次放暑假的时间，俩孩子在客厅看电视，我在卧室看书。突然隔着墙我隐约听见公公在喊“忙来包，砸死我了”。

不容多想，我赶紧拉门出去，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他侧卧在地板砖上，一条腿被压在电视机下面，地上有一片血迹。

见公公这样，我赶紧去客厅喊俩孩子过来，仨人儿合力（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电视搬开。等扶公公起来后，发现他被压着的一条腿有块肉皮被撸了个三角口子。我问他怎么弄的？他说没准儿是自己往外抽腿的时候被电视机剐的。可能是公公太瘦的缘故，仔细看时，被剐那块儿都漏出骨头来了。

心里一阵刺痛，赶忙吩咐女儿去拿块儿卫生纸先给她爷爷捂上。我呢，则跑到西配房推出电动车，准备带公公去卫生院上药。

他说没事儿，不用去。这么大一块儿，能没事儿吗？说着劝着硬拉着他上了车后座。

到了卫生院，医生整整给缝了九针。缝好后我把公公的异常表现说给医生听，他也没多解释，只笑着说了句，等再厉害了还得往外跑呢。

还真是。接下来没多长时间，公公认人也不准了，管婆婆（他的老伴儿）叫妈是分分钟发生的事，藏东西、往外跑也经常发生。

现在想想，难怪公公听了燕子的叫声会心烦呢。其实，那是他发病的一种征兆。写到这儿，我不得不说，燕子还真是一种有灵性的鸟。它居然能洞察到一个老人在生着病，而不与他计较。而我，说来惭愧。

燕归来（3）公公犯忌了

                        2019.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