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萦绕异乡,回不去老家回不去的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食物一种是山芋学名红薯,还有一种是红花草学名叫紫云英。一个可以当主食,一个炒熟了当菜。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老家农村普遍比较贫穷,各家都差不多,主食以大米为主,当时水稻产量不高,家庭人口多,节约下来大米,还要换点必备生活用品,常常另外找点食材弥补粮食的短缺。另一种主食就是红薯。红薯有很多种吃法,可以蒸煮着吃,可以熬红薯稀饭,可以放锅底火膛里烤着吃,还有就是晒红薯干片。早饭经常是红薯粥,中午在米饭饭锅里蒸点红薯,晚饭有时吃红薯粥。红薯叶子可以拌面蒸着吃,炒着当蔬菜吃,秋冬季节,有时用红薯叶喂年猪吃。每年冬天是红薯的收获季节,地里挖出来,吃不完都放地窖里存起来,留着过冬防止冻坏,每次吃的时候,到地窖里掏点出来。
冬季挖红薯的时候,我们都会跟着大人们一起刨红薯,运气好的话蓬松的沙土地,轻轻一刨一窝红薯就会成串地从土里冒出来。满满的视线里,那些红的、紫的、白的红薯如滚雪球般在地里翻滚,沾着泥土的芬芳,齐刷刷地钻出来,甚是欢喜。村里爱美的姑娘,把红薯梗掐成一小段一小段,带着点皮,间隔着去掉梗里芯,一串串成长串串,做成吊坠一样的耳坠子,那时候感觉很时髦,也是收红薯季节里,孩子们的乐趣和最爱。我最喜欢和大人们一道做红薯片,把挖出来的红薯晾干表皮,拿出菜刀和菜板,把红薯两头须须梗梗切去,菜刀上下挥舞,一片片红薯片排山倒海地堆积起来。片刻,手上沾满红薯酱汁,黏黏糊糊,手指卷缩感觉伸不直。要不洗个三五天,手根本洗不干净。在地上铺着塑料布或竹制凉席,把切好的红薯片倒在上面,红薯片要晾晒个二十来天才能晒干,每天都需要不断地翻晒。每次翻晒红薯干片,暖融融的太阳光照下,我总想躺在地上晒大太阳,双手捧着白花花的红薯片,天女散花一样抛向天空,这些白白的红薯片自然落体,噼里啪啦向我砸下来,我和小伙伴们在塑料布的地面翻滚尖叫,儿时的快乐,在晒红薯干片场基上欢声笑语、嬉笑打闹中度过。
最难忘记是小时候的冬天,在大锅灶煮饭时,锅灶火膛里烤红薯的情景。热气笼罩的锅灶边很暖和,香喷喷的美味让人垂诞三尺,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就把锅底火膛里干草点燃,灶膛里顿时被照得通红,我迅速把挑选好的细长点的红薯,迅速地放进锅洞火膛里,眼睛一直盯住火中红薯,一门心思地往火膛里加干草,稻草点燃围着红薯四周,“吱吱”地吐火,燃烧后的草灰一层一层地压在红薯上,包裹着红薯火烤得外皮黑乎乎的。我手拿火钳时不时地拨开草灰,戳戳红薯的身体,怎么还没熟呢?加干草让火烧的更猛烈些吧。等饭熟膛火熄灭后,让红薯在火灰里捂熟。我和二哥开始抢红薯了,家里火钳就一把,谁抢得到火钳自然就会先得熟红薯,我紧紧地握住火钳,二哥抢不到火钳,等火膛里火星都灭了的时候,就直接上手去掏草灰里红薯,抓起来就跑,气得我在后面一路狂追。好在外公每次都来解围,我脸上挂着泪水,亟不可待地剥开红薯皮,外面黑乎乎,里面却金黄金黄的,滚烫的红薯烫得龇牙咧嘴,肉真甜真香真糯。二哥有时趁我不注意,总是用拿红薯的手朝我脸上一抹,脸上马上会留下道五线谱,我会拿黑黑的红薯皮向他砸去,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我就跑去外公那里哭诉,外公会喊着二哥的外号大声骂一顿,曾经冻得红彤彤的脸,毛巾擦洗是有点疼,常常要求用热水来洗。
如今的烤红薯烤法不一样了,每到秋冬季节,街上烤红薯的大铁桶会纷纷出现,在人流之中在社区街道路边,常常看到卖烤红薯的。还有一些烤红薯登堂入室,甚至还有资本加入的品牌烤红薯,在商场的电烤里烘烤,卖烤红薯的,也不用吆喝会门庭若市,远远的你就会闻到香味,吸引一批批顾客。现在烤红薯的火候拿捏都很到位而又专业,都能烤出“糖稀”,剥开烤得干硬的外皮,就露出金黄的红薯肉,顾不上烫不烫,趁着热气先咬上一口,软糯香甜的滋味让人意犹未尽。每每看到烤红薯总想买一个尝尝,即使尝遍无数种烤红薯,但是始终没有能品尝到老家锅膛里的那种红薯味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