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对逛街向来钟情，她们不是试图减压，也不会单纯到只想败家，说到底那是为了满足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天时地利、丰衣足食的臆想。无论线下超市还是网上商城，吃的穿的用的各种物资铺天盖地，刺激着女人这一原始物种最朴素的记忆：100多万年前那树上摘的野果，屋后采的桑茶，男人猎的野味……全都是收获的喜悦。
有臆想才是人生。
摄影 李姮
师出有名，我逛了一下午商场。
我看到一双黑色齐踝短靴，尖高跟、v字口、拉链被两颗闪耀的水晶扣遮着，不露痕迹。被设计师的慧心打动，我小心地把脚伸进鞋子，瞬间接收到了那秒杀一切的磁场。它是我喜欢的。
我把它脱掉，细细观赏许久，终于，我抚摸着它尖尖的后跟平静了下来。
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帆布鞋，宣软温暖的羊羔毛铺满整个内衬，缠缠绕绕的鞋带就像是任谁都躲不开的流年，这双鞋简洁轻便，鞋型狭长，也是我喜欢的。
人不多，服务员也特别耐心，任由我在高跟鞋和帆布鞋之间纠结，一个华丽一个清爽，一个夺目一个贴心。我的选择困难症犯了。
随行的小孩开始变得不安分，他在想：“黑色和黑色同样的丑，有必要摇摆不定？”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聊的购物，他开始不停地乱窜，于是我东跑西颠地跟着，在柜台和柜台之间穿梭，直到满身是汗。
等抱着孩子回来时，那关于鞋子的困扰已经有了答案，我爽快地拿起帆布鞋买了单。
做人是不易的，要马不停蹄地向着远方，还要像头毛驴一样转着圈拉磨，就算是出于本能对生活充满臆想，也逃不过各种羁绊，所以，无论是作为一匹千里马还是一头拉磨驴，我都要让我的脚暖而舒适，而不是亲手选一双鞋子把它绑架。
选男人同样如此。
一个女孩曾给我聊起过她的感情困惑。她的身边有个事业男，年纪轻轻成绩斐然，相貌俊郎才华洋溢，可是，如果一个人光彩照人，就一定免不了会照耀到不相干的人。认识那么多年，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似乎一直没有断过。她曾一度陷在对他的痴迷仰望里难以自拔，又常常锥心于他的忽冷忽热。
后来，家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小职员，是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的那种胸无大志型。
她说：“咱俩不合适”。
他一点都不介意，他给她准备了一托盘的杯子：喝水杯、牛奶杯、咖啡杯、果汁杯、花茶杯。他说：“别怕洗杯子，有我呢”。她想起来，和事业男一起出去吃饭，总是她帮他收起外套，挂起来，吃完再帮他取下，递给他穿上。
小职员喜欢煲汤、制作甜品，然后分门别类盛进好看的甜品盅里端给她。她想起来，事业男每次喝着她冲的咖啡，接着没完没了的客户电话，不曾对她说过一个谢。
在小职员的帮助下，她的钥匙、工牌、门禁卡学会了在门口玄关柜的挂钩上排队，她不必曲着膝，弓着背，脸贴着臭鞋在沙发下大扫荡，也不必匍匐在地，枕着长发摆出翘臀用扫把在床底下可劲掏。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这个贤助她越来越离不开了。
钱钟书说：“天下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当你在两者选一的题目中犯难，请不要忘了，你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更好地搞定生活。是这个原则让所有聚散离合的结局和非此即彼的选用成为必然。
我们用脚丈量着自己的人生，或喧嚣夺目，或暗淡无华，而我们终有一天会明白，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必锦玉在外，人前苦撑，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着高跟鞋无法抵达的长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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