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氓

最近陈乐给我发了一张初中时候的照片，我站在教室门前，露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现在看来还是一副青涩的样子。由于她把照片保存到现在，不仅让我突然有了年少的回忆，还找到了和她继续闲聊的话题。我和她从晚上十一点聊到凌晨一点，不知道叫了她几次“老婆”，她一边夸我聊天水准提高不少，一边说我流氓。呵，虽然我自知有这气质，却还没有谁当我面直说过，今天的陈乐说出来了，索性我把以往的“流氓史”一齐托了出来。

我说四年级的时候，她坐在第一排，我则在她右侧靠后三排。那时教室总充斥着阴晦和喧嚣，安静的学生喜欢朝窗外看去，那些错落的山丘和弯曲的小河，好像一直是雾蒙蒙的样子。我和他们不一样，虽然不怎么说话，却喜欢看陈乐的背影。那似乎预示着我已经早熟了，对女孩子产生了兴趣。

愚人节的时候，前后桌的女生买了金粉，到处捉弄男生，没几个不是满头彩色的粉末。她们可以把对方追得躲到厕所里去，当男生得到一点资源，又把女生追到厕所。虽然阳光灿烂，甚至照的人心里憋闷，好像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陈乐则是静静地坐在前排，写生字作业。我四年级还不会油腔滑调，就佯装不经意走过，停在她桌边，认真看她写字。这一点是借鉴其他男同学的经验，因此我认为，没有人会怀疑我对陈乐是刻意靠近。不过即便有人造我俩的谣，我是不会追究的。

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喜欢，我问她还记不记得我四年级深情的眼神，她说不太清楚。我就给她补充了这次回忆。数学课上，我失去了一贯的平静心态，有种强烈的希望陈乐明白我心声的渴望。教室里响着老师的声音，走廊吹来有臭味的凉风，我趴在冰凉的桌子上，眼睛往陈乐看去。不知道盯了几秒，陈乐转过头来也看向了我，好像知道我在看她似的。她笑着回过头去，过会儿又转回来，和我对视。不知道是何缘故，看见她带着笑脸别过脸去，我的心跳平静了，下了课跟没事儿一样。

陈乐听了这个往事，给我发来一串偷笑的表情，想必是被我的所作所为感动了。我又趁兴致正高，把另一件事抖了出来。这件事不太光彩，不过凭我俩这段妙不可言的关系，我完全不必在描绘上顾及用词，她什么都懂。

我们到了六年级还是同学，坐在我右上方，只隔了一个走道。那时我学习像上了酒瘾一样，一旦坐下来，不拿本作业出来写写就会浑身不自在。所以我跟陈乐说，读书期间我是个和尚，对女人总是躲得远远的。如果那时候和异性交朋友，肯定会有一段男女之间纯友谊的佳话。

到了期末，大概是学得有些厌倦了，我又萌动春心，注意起女同学来。和班里其他女生比，由于陈乐的外形和性格完全是合我心意的，我开始拒绝日常那副冷漠的面孔，一看见她，就微笑脸庞，随意地打招呼。我记得那个期末考试期间，三天，我都像条跟屁虫，她到哪我就莫不经心地踱到哪，最远不脱离三十米。

她应该是注意到我卑鄙的行径的，只是日常维持的那张微笑的脸掩饰了某种微妙的表情，这也掩去了我的尴尬。我跟着她，啥也没说，仿佛一名伟大的艺术家在为欣赏一幅绝妙画作而努力。我不可能跟陈乐说我是“伟大的艺术家”，事实上，我夸她长得漂亮已经不止一次了，虽然她总是很谦虚。这件尾随的事她并不知情，在我打完字以后，她沉默了一分钟，可能在为错过一个人而惋惜吧，我尊重了她的沉默，这一分钟我什么也没说。

然后她问：“那你初中那事也是真的吗？”

“什么事？”

“传言你喜欢我那事……”

我肯定地回答了。没想到我这两个狗血的往事也勾起了她的回忆。初中，那是我青春期最美好的阶段，虽然感情的事还不懂，但是爱在心里已经呼之欲出了。

之于那个传言，其实也并不难说出口，那是我故意的。

进了新的班级，不少邻村的同龄人也加入进来，没有几个老同学，万幸陈乐还在其中。那些人思想比我们开放，似乎很享受恋爱的传言，刚开学就有好几对被打成情侣关系。有个家伙竟然对陈乐下手，班里立刻就把他俩的虚假关系当成谈资。由于我成绩还不错，有点发言权，又鉴于我们老同学的熟络关系，我认为很有必要救她于水火。

我就跟几个铁哥们说了，我喜欢陈乐，他们可以在闲聊时随意说出来，切记不要太刻意。于是我们之间的“佳话”传开了，不知道是不是我长得更帅，我的“情敌”立刻没了热度，这让陈乐常常看见我就害羞得别过脸去。为了丰富这个传言的浪漫色彩，我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藏有她名字的词，故意不小心摊开在桌上，我上个厕所回来，已经有不少人在开我玩笑了。我大惊失色，赶忙跑回去收起本子，扔进了桌子；晚上睡在寝室，我半夜醒来，听到室友翻身，大概是有点清醒了，我假装呓语“陈乐，呵呵”。让人以为梦中相见，这招确实也奏效了，第二天那室友在起床后把这事说了出来。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外说过。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陈乐看到我过去的深情，让她的回忆增添几分甜蜜。而是希望她把握当下，赶快把我拐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