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子花雪白,花蕊杏黄,带着淡淡的清香;柑子枝每隔一小段便长有一根刺。摘果子的时候稍不注意,被这刺扎了很有点火烧火燎的痛。
而对这刺我体验最深的,却不是为了摘果子,而是为了捡鸡蛋。每每想起,还颇有点冤屈。
依然是我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
那时节,我家的鸡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突然就不愿意在鸡窝里下蛋(大概是因为刚刚下完了蛋就被拿走了?)。跟和我们躲迷藏一样,今天下在这里,明天下在那里,不固定生产地点。
又一个放学天,我奶说:家里的鸡最近有点喜欢在包包大娘的土里下蛋,你去看看呢,看到有就捡回来。
我怀着点“野猎”的雀跃,一趟子跑到包包大娘的麦地当头。
包包大娘家的麦地挨在我家柑子树土旁,细细长长的一溜,从队上红苕窖坑当头起,到下一台土的埂子那里止,从上到下大概有个七八十米。
已经是麦子发黄的时节。两行麦子中间,留着一截空余,刚好能过人,鸡如果在地里下蛋,只能在这个行道里。
麦行笔直,视线能看到前面一点点的地,我边看空地处便慢悠悠地往下走。
走着走着,就觉得很开心,那时候,我还不懂得大自然的诗意,却已能感到它带给我的纯粹的愉悦。红彤彤的太阳悬在对面元宝山上,云霞满天,麦地一片金黄。
图源网络就着天光,我突然就跑起来了——冲一段停一下看一眼,再冲一段停一下看一眼。眼看快要接近土埂的时候,我完全放开了,冲得飞快,快到头了还刹不住脚。
本来,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从这台地掉到下一台地,落差也就几十厘米,根本伤不到,土地是柔软的嘛。
可天知道,不晓得哪个,居然在这儿当头上放了一截砍倒的柑子树枝!
我应该早早看到它的,但当它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想收脚却已来不及,活生生地撞了上去。一根刺正好扎进了我右腿膝盖左侧的缝里。柑子刺齐根而断,没进肉里。
……
这事儿当时的后续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不知道痛不痛,也不知是否有尝试过把刺取出来。应该都有吧。但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的是后续的疼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根柑子刺一直留在我膝盖旁的窝缝里。往里按,会有针扎似的痛感;不按它的时候,它有时也会隐痛一下。到了阴雨天气,更会加重几分。
直到我上初中。某天下午,百无聊赖,突然就开始正视这根刺。
我想,是时候拔掉它了。
于是,在那个阴雨天的下午,我徒手,嗯,大概借助了一根针吧,挑开膝盖窝缝处稀薄的皮,三挑两挑地,把它扯了出来。那时,它已经跟肉长在一起了,大概有2cm长。
这根刺在我膝盖里留了很多年,不时用隐约的疼痛提醒我它的存在,而自从我“徒手”拔刺后,那里果然再没有痛过。
我的右膝盖上,如今还有一个圆圆的小疤与稍微下陷的窝窝,证明这里曾经是它的居所。
为我是个狠人留下了又一个佐证。
大概是这种刺。伤疤的故事,上一集是砍刀造成的,可视为“金”篇,此为“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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