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小妮
不知我们的故事惹了多少人的眼泪我们的最后一页
可这应该是近年最后一次讲
虽然未完待续
但让它暂时成为我们的最后一页吧
01
“不要减肥,能吃是福,你看,我瘦的就剩一层皮了。”她躺在床上拉起深蓝色的袖子,左手随手一推,右胳膊上的皮肤就像是小浪花一样的层层堆积。
谁能想到走路比我还快的老人竟上演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呢?
我强撑的睁大眼睛,跟她说:“所以你要多吃一点饭么,来,给你吃洋葱圈。”生怕一个不小心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砸在她的心尖上。
“人呀,活了一辈子怎么越老还越爱吃零食了。”她一边含着洋葱圈,一边感叹,其实就是因为嘴里没味,庆幸垃圾食品居然在这时候能缓解食不知味的痛楚。
“那好呀,以后我吃到好吃的零食咱们就可以一起吃了。”我看着初冬的暖阳洒在你的被子上,我不敢想我们还剩多少个这样的下午。
02
“人嘴有毒,你爷一辈子不抽烟,肺癌去世了。那时候我们俩睡觉前躺在床上说谁先死,我说我先走吧,他说还是他先走吧,气得我说你走你走,你看,他还真走的比我早。”
爷爷十年前去世了,那时候我不到6岁,记忆中的爷爷已经剩下了少的可怜的片段,可我一直听说他们从来没吵过架,想来必是恩爱有加吧。
“你帮我把耳环摘下来吧,戴着耳朵疼。”她看着我,我却不敢直视。
我从没见奶奶摘下耳环,戴了一辈子的怎么会突然耳朵疼?
传闻将走的人会有预感,我猜她是怕去世后摘下的首饰不吉利吧?
有时候挺希望自己笨一点,如果我真的只是以为你戴着耳环不舒服会不会好一点?
03
“妮儿,你咋又瘦了?”她手上、脚上都挂上了吊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对呀,我在减肥呢。”我笑笑。
“哎,都是我生病了,你妈陪我,没人给你做饭,看你来一次瘦一点。”她一脸的心疼,可惜那时候我没读懂。
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选那个时候减肥,我的年少无知居然会让她难过万分,只可惜我过了这么久才明白。
“奶奶刚开始不到医院,说在家吃药就行了,后来自己难受的厉害,让我们带她来看病。”我妈悄悄告诉我。
“奶奶不是一直身体很好,怎么就突然生病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连点预兆都没有。
“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癌细胞扩散了,你舅找了朋友,医生劝他把老太太带回家吧。”
记得有一次去医院看奶奶,狭长的走廊上寥寥几人,走廊的尽头舅舅一个人默默抽烟,那一刻心好痛,原来超人面对生死竟也无能为力。
04
“打扰一下,你家人来电话,快出来接。”班主任示意正在讲课的历史老师停一下,我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就猜出来了。
班主任一路送我出学校,我一边流眼泪一边跑着打车,生怕她就这样离开了。
“小姑娘,怎么了?医院里住的谁呀?”出租车司机尽可能的超车往医院赶。
“我奶奶。”
“别哭别哭,没事,我开快点,你奶奶肯定会没事的。”中年的司机师父好心安慰。
“癌症晚期,开快点。”
一路飞奔到病房,看见病床上的她突然明白古人为什么说油尽灯枯,她太瘦了。
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她只能依靠氧气,我抓着她的手说:“奶奶,我是妮妮,我来了。”
我看见她右眼有一颗像珍珠一样的东西除此以外静的只剩下心脏监控仪器的声音。
我茫然的看着家人有的联系殡仪馆、有的去洗灵堂用的照片、有的去通知亲朋好友,我质问:“我奶奶还在,他们在干嘛!”
“奶奶现在只有进的气,没有呼的气,医生说抗不过今天晚上。”
“庸医!”我转身跑回奶奶家。
05
我掏出钥匙,那把我央求她配给我的钥匙,小时候觉得自己开门特别神气,后来恨不得扯着嗓子喊得全院子都听到我回来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她曾经每晚坐在那里吃晚饭,她说:“姥姥家的狗,吃完就走。”
看着那张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床,上面洒满了她的味道。
我本该像弟弟妹妹一样去上课,可我无心听讲;
我本该像大人一样在医院陪着你,可我不敢,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走我做不到;
下午六点多,我们在吃晚饭,我听到家里电话响扔了筷子就去接,只听到我妈哭着说:“咱妈走了。”她把我当成了舅妈,我扔下电话就往医院跑。
“别把眼泪弄到奶奶身上了。”我拨开人群看着她脸色蜡黄,摸着还剩余温的手,那是我最后一次拉着她的手。
06
殡仪馆的大厅有个男人在絮絮叨叨的总结奶奶的一生,他那些陈词滥调哪配得上?
我盯着水晶棺材里奶奶,听说那套寿衣是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自己买的,我终于相信他们这辈子真的没有红过脸。
走到她旁边后我紧紧抓着扶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任他们怎么说我也不肯挪一步。
直到邻家的老奶奶走过来抱着我说:“你看,你奶奶走的多安详,你别让她不放心。”就这么一句我乖乖的跟着人群走出去。
最后谁不是在这里化成了一捧灰呢?
十年了,你是不是和爷爷约好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奶奶,你,见到爷爷了吗?
07
一别之后我再也没吃过上好佳的洋葱圈,我再也不爱吃带馅的食物。
我们的故事再写三百遍也不嫌多,可你最爱的小女儿说看一次哭一次,我的朋友们留言说想起了自己去世的亲人,眼泪止不住的流。
如果按照写作的目的那这不失为一种成功,可我多么不舍她们难过。
简书的朋友问:“是不是写这样的文章就像剥洋葱一样?把自己一瓣一瓣的撕开?”
我说:“是,以后再也不想写了。”
这是一篇征文,要求以小说的形式发表,老荒私信我如果可以请写出来,可我一拖再拖的无法成文。
不知我们的故事惹了多少人的眼泪,可这应该是近年最后一次讲,虽然未完待续,但让它暂时成为我们的最后一页吧。
Miss u so.一切安好,勿挂。
我是鹿小妮
乐于分享故事
期待倾听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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