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我有婚约的少年郎战死在了战场上。而他放佛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他一死，父亲便为了安排了下一门亲事。身在贵族，这似乎是我躲不开的命运。
1
我叫文丰梨，之所以父亲给我起这名字，是因为当时正是丰收的季节，他抬眼看到窗前硕果累累的梨子，便为了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我的父亲身居三品，太傅，是太子的老师，母亲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当年一曲《游园曲》名动大江南北。他与父亲就是在太子谢师宴上见到的，母亲作为侯府的嫡女，见到风姿卓越的状元郎，一见倾心。据说当年母亲不顾众人的反对，嫁给了身份低微的父亲，好在父亲也算争气，步步高升。
母亲因为只生了我和妹妹，迫于家族的压力，父亲不得不纳妾。
当那个颜色极好的秋姨娘挺着孕肚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远没有看上去简单。
父亲渐渐远离母亲，整日与秋姨娘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叹气的声音越来越多，每天更多的时候便是呆呆的望着门口。
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朝着母亲大吼，“别看了，母亲，父亲是不会过来的。”
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我望着她的眼眸，里面充满了无望、悲伤以及更深的绝望。
我忍不住想问母亲，“你后悔吗？”但终是没有问出那句话。
2
转眼我已到豆蔻年华，父亲的姨娘增添了许多，秋姨娘早已成为了过去式，断断续续又为了填了许多弟弟妹妹。其中高姨娘的儿子文秋最是争气，仅十岁，便能写的一手好师，父亲逢见人都要夸上他许久。
他要求母亲把文秋过继在她名下，母亲因为心里还是爱着父亲，还是答应了。
父亲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是位世子，我没有任何反驳便答应了，事后母亲问我，为何要答应。
我冷笑一番说，“嫁给谁不是嫁，反正结果都一样。”
母亲明显的一愣，便再也没说什么。
在学堂，我第一次见到了世子。倒是生了副好相貌，身材颀长，剑眉星目。他见到我没有任何的表情，放佛我们两个就是陌生人一般，对!我们本就是陌生人。
父母为我留下的好容貌，使得我在学堂里受尽男孩们爱慕的眼光，然而这次他们却不一样，见到我后都飞快的转过头，似乎是知道我与世子有婚约的事。
据说世子容轩的父亲是“云南王”，常年征战边疆，这次因为伤病卸任了兵权，而世子也随之跟了过来。
3
下了课堂，当我走过他的时候了，容轩叫住了我，问我，“你对这件亲事有什么看法？”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媒妁之言，父亲满意我就满意。”
“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容轩的话听得我一愣，“我本是深闺女子，何来思想。世子莫不是有心上人，如有丰梨自愿退出。”
“你这女子空有一副好相貌，无趣地很。”他笑着摇了摇头，而我站在原地慢慢回味，“无趣”这是他对我的第一评价吗？
我将此事说与与我交好的紫苑说，紫苑听后说道，“听闻云南民文比较开放，你说话这般古板自是无趣。”
合着给他的第一印象都这般，那成婚会如何呢？我虽不指望他有能多爱护我，但至少得相敬如宾还是得有的。
于是第二天上课堂的时候，我便问他如何做个不无趣的人。他又哈哈大笑，点了点我额头说，“现在看你的样子倒是可爱的紧。”
我呆愣住，我这是被他轻薄了？
我恼怒地推开他，指着他，脸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见我如此，笑的更加放肆，我气的课也不上了，飞奔回家去。
4
次日，他见我不理会他，便上前递给我一个物件，我一看是一个草编的蝴蝶，便喜爱的紧，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自此以后，我和他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一次他邀我去看花灯，那天突然下瓢泼大雨，我和他躲在了寺庙一夜。
第二日，父亲便勃然大怒，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虽与他有婚约，但婚前不可做越礼之事，看来世子绝非良配。”
“父亲，不是的，昨天只是突降大雨，我们迫不得已，我们也没有越礼之事….”
“啪”父亲的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
“你都跟他学了什么，都会反抗你的父亲。”
父亲的巴掌再度扇来，母亲上前替我挡了一下，巴掌重重扇在她身上。
母亲抬起头，第一次恶狠狠地看向父亲，“文磊，你这要做什么？！”
母亲向来是逆来顺受的，这次的态度让父亲有些惊讶，他看向母亲，惊地没说一句话。
母亲拉起我的手，没有看父亲一眼。
5
事后父亲母亲开始了长期的冷战，我被父亲禁足，困在府中数月，当我知道世子的消息时，却是他战死在沙场的消息。
许是长久在一个幽静的环境，我对他的点点好感，也随着时间消逝，似乎是认命了，我没有去问父亲是否是他给当前辅证的太子，让世子去上战场，因为我觉得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父亲又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是小侯爷，高帅。他和太子走的很近，我也大概明白父亲的意思，我注定要成为他官场上的助力。
婚事定在了两年后，这两年间文秋不负众望，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母亲得了重病死去，因为文秋，高姨娘掌管了家中财务，我和妹妹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我与妹妹相差一岁，她为了今早脱离这个家庭，十四岁便已嫁为人妇，等我再次见到妹妹的时候，妹妹满身伤痕，求着父亲要与妹婿和离。她哭诉着他虽外貌看得上是君子，可每次喝完酒后便毒打她。
父亲看了她一眼伤痕，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咱们家没有和离这一说，丢不起这个人。你既已嫁人，就是他家人，娘家已没有你位置。
妹妹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而早已麻木的我，只是默默地转身，无视这一切。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早已变成和父亲一样的冷情之人，变得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6
妹妹终是回了夫家，之后我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这日，我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抢强民女的男人，他身着绿色长衫，看他的穿着是权贵之人。
我看到他拉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大街上的人视若无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我听到身后有一高个男子叫他，“高帅！”
我的世界彻底沦陷，父亲竟然让我嫁给这样一个猥琐至极的男子，我愣在原地半秒，高帅察觉到我，他扔下那名女子，朝我走来。
我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走不出一步，眼看他越走越近，我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
这时，一双长手将我揽上了马上，我还没有看清来人，马便飞奔起来，马在城外的树林里停住。
男人将我从马下带下，他摘下黑色蒙砂，露出了熟悉的面容，一个常常在午夜梦回时的身影，容轩。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战战兢兢的问。
他比以前肤色黑了不少，但平添了一股成熟的魅力，他邪魅一笑，“怎么你很希望我死。”
他话没说完，就把我拦在怀中，还是那种淡淡皂荚的位置，就如同那天我们在破庙里相互依偎的时候，我放弃了挣扎，将脸贴在他脸上，被尘封的记忆慢慢唤醒。
7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抬起头问向他。
“我来寻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大胆，让我有瞬间脸红的本事。
“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我不敢迎向他柔情的目光，低着头沉默不语。
“梨儿，跟我走吧！”
“我不会走的！”我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拼命地大步往前跑。这么多年我早已成为笼中鸟，画地为牢，我从未离开过京都，自然不会跟他走。
跑着跑着我眼中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当跑到院中的时候，文秋迎面走过，他向我叹了口气，说到， “姐，你的妆都哭花了。”
在我看来，我和文秋本是天生的敌人，他的出现夺走了父亲对我仅存的关爱，我从没想过他会主动向我说话，着实了楞了一下。
他抽着白色的帕子，递给了我，这时高姨娘的声音传来，他将我拉到了别苑。
“你为何要拉我走！”我拿着他给的白帕子擦拭着。
“难道你想让姨娘看你出糗。”他望着我的样子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温度，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暖心。
“姐，如果不开心就不要去做，家中有我一人背负家族荣誉便可。我实在不想你和妹妹一般。”头一次文秋给我说这么多话，他总是那么骄傲冷漠，这番话却放佛不似他说的。
他说完话，便转身离去，我仔细体味他的话语，我何尝不想为自己拼一把，可我早已失去了勇气。
8
容轩没有在找过我，随着婚期的逼近，我想他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多，我拿出曾经给他绣的荷包，里面是鸳鸯戏水，本想在他生辰的时候送给他，然后却听到他死在战场的消息。
大婚前一天，妹妹被夫家活活打死的消息传来，我看着妹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带着血迹的脸庞，被掩藏在心中的那些愤怒狠狠激发出来。
我朝着父亲大吼，“当时妹妹求亲，你为何不应下，妹妹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当时你也不是在那站着吗？我们都是五十步笑百步！”他冷嘲我一番，一眼都没有看妹妹冰冷的尸体，便离开了院子。
是啊！我是个懦夫，自己都没有帮助妹妹，为何要求父亲，我们是手足，如果我支持妹妹，帮助她，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我跑到妹妹婆家，狠狠敲着大门，许久妹婿才姗姗来迟，他凌乱的衣衫，胸口大敞着，见是我到来，便想把门关上。
我想挤进去，奈何我的力气不及他，眼睁睁看着他把门关上，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容轩再次出现。
他狠狠推开大门，从身后拿出绳子，将妹婿捆绑起来，我跟着他的马车来到郊外。
9
他递给我一把小刀，告诉我，你现在想不想杀了他。
我接过小刀，恶狠狠地想插进妹婿的胸口，可当刀口接近胸口的那一刹那，我犹豫了，我终究还是像个懦夫一样，杀死妹妹的凶手就在眼前，我却下不去手。
妹婿狠狠地求饶我放过他，我讲小刀递给容轩，告诉他，“将他送到官府吧！”
容轩笑了笑，说，“梨儿，你就不能勇敢点吗？”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胆小！”
话音刚落，许是寻妹婿的追兵赶到，我和容轩抛下妹婿，上了一匹马，尽管已经让妹婿留下，追兵还是紧追不舍，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妹婿，我们被逼到一个悬崖上。
容轩凑到耳边，对我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我一起赴死，二是下马，告诉他们你是被我挟持，你回安稳的生活。”
这一刻我犹豫了，我看着追兵的首领叫嚣着，让容轩投降，容轩笑着说我都是个“死人”了，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他还不肯放过我吗？
我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他”是谁，但我自己快速跳下车，走到追兵面前，我转身看到了容轩失望的表情，我笑了笑冲着官兵说，“能不能告诉我的父亲文磊，他的女儿不会继续完成他的事儿…..”
话完，我又再次上了容轩的马车，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容轩缓缓开口，说，“梨儿，闭上眼睛！”
我依言照做，我听到了马儿啼叫的声音，以及风儿吹过耳旁的声音，这一刻，我终于闻到了自由的花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