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氓放下香烟和酒拿起纸和笔时,他就成为了文青。” ——达瓦里氏·陆陆
我穿着黑色的背心和大裤衩子,在28摄氏度的晚风中压着马路,很可惜没有酒我也不会抽烟,霓虹灯下也没有漂亮姑娘和我聊人生理想。
一种莫名的忧愁正在纠缠着我,譬如风从我的口袋里穿梭,善意地提醒我其实什么心灵的空虚,说到底还是来自口袋里的空空荡荡。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一个流氓无产阶级,他拥有的是头上的星空和足下的土地,这就已经很足够了。合格的流氓担心的从来不是庸俗的吃、呼吸和睡眠,他们的脑海里从来只考虑国家大计、诗和远方。
当然我从来都不是合格的流氓。至少现在我没有在想诗、远方或者国家,腹腔里传来的声音暗示着我的忧愁很可能真的只是来自于生理上对进食的欲望。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一刻这个人决定到城市的最南端看看,一个伪流氓就开始了他的夜奔。
(一) 泔水
英武路旁边的人行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拖着一桶泔水,他的眼神熠熠发亮。泔水的主要成分是人类食物的残渣,但它的用途却多种多样:既可以作为饲料喂给猪吃,也可以换成钱币来喂饱一个老头的家人。第二种乃是泔水最绝妙的功效,它用气味生动诠释了钱币的本质,气味宜人,人人不屑而心向往之,从这个角度去想,泔水和钱币大概就成为了一种东西。
当我从老头身边跑过时,我由衷地感到一种惭愧,这是一个不能创造财富者对创造财富者的自卑。由泔水引出的另一个可贵的忧虑——经济自由。可自由支配的财富已经成为了和他人沟通的资本,没有经济自由就意味着生活处处受人限制,因此,哪怕是卑微的泔水收集者,他既有了自由的钞票,便也就胜过了大街上绝大多数衣鲜亮丽的人。
呜呼!可贵的金钱与泔水!
(二) 车祸
东方商厦旁的路口出了车祸,受了伤的人捂着脚向围观的人哭诉自己的不幸。
在一座小城市里,车祸这种事平常而不多见。假如是在一次随性的出游中碰见,那就倒是有了太多偶然的意味。车祸的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表述的事——受轻伤的人,肇事者和永远不变的口水而已,但是遭遇本身却使我开始反思:是否因为不常外出而错过许多事情。
从媒体那里呼吸生活的二手烟总是少了许多真实感,用脚亲自测量所在的城市似乎更加有意义。城市再小也会有故事发生,闭上眼睛去看自然就是索然无味的。在我们平凡至极而又无趣的生活中,需要一些车祸来为我们提供计划外的乐趣。因此,“出去走走”,这是制造车祸的方式。
(三) 骗子
八里铺路已经接近城市的最南端,荒郊野岭,人迹罕至。
如果没有骗子的话。
我十分佩服的,便是我中国的骗子这一行当,他们兢兢业业,多智多谋,不会因为功绩而骄傲自满,也不会因为地域而怠慢工作,即便在深夜的城郊,他们也充满激情地开展着自己的事业。他们甚至完成了本地政府长久未能实现的计划——城市中心难移,将一大批人从繁华的市中心吸引到郊区来听演讲,其伟大程度不亚于南水北调或是西电东输。
在刺眼的灯光下是台上台下苍白的脸庞,台上的带着疯狂,台下的带着迷离和梦想。欢呼声与感谢声不时从小小的舞台周围传出,几分疲惫,就像一场酣畅淋漓的电影收场。这是另一个城市,在白天,在主流的地方,你都不会发现它,但它依旧是存在的。各种落魄的人聚在台上或台下共同构筑着一个美好的世界,赶在天亮以前贩卖梦想。
城市的最南端,高架桥封住了我的去路。
“空无一物”,这样表述不正确,因为还有杂草,飞虫和路灯。高高的两颗星子分别在东南和西南方向,冷而闪耀着。
“我想把心脏点燃作为星核,再用骨灰充当它剩余的部分。”可这毕竟只是诗,逼格太高,没法实现,也不适合我。说到底,我只是个怀揣三块六毛的文青或者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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