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3.腊八节.星期日晴
猪尾巴19.1.11摄于福源菜市刘师傅摊位,现代牲猪于幼小时剪掉一截我很小的时候,夜晚睡觉,牙齿磨咬得像吃蚕豆样,嘎嘣嘎嘣响,很是吓人。父母经多方打听,吃猪尾巴能治好这毛病。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养有一二头肥猪,平时猪肥了都卖给食品站了,也只有过年时才搞到猪尾巴。
每年腊月初十至二十三是集中杀年猪的时段。各户先写一张屠宰申请,请胡主任(大队革委会)审批。如今还流传着一句笑话:“同意屠宰胡XX。”几个字连在一起。拿着审批的申请到大队经济保管员家,交1.2元屠宰税,拿着税条才能找杀猪的师傅。
我们两个生产队杀猪都是柯师傅,抗美援朝的老兵,身高马大,膀宽腰圆。一个屋里的过年猪,按约好的时间排着号。
杀猪前两天,扛回长长的腰桶(1),盛上半桶水浸一天,使久已不用的木板膨胀下,以至不渗漏。
腰桶18.11.25援柯师傅我喊二母舅,他出门前就把尖刀、片刀、砍刀、双刃刀一一磨得锋利无比放在篾箩里,箩口用拇指粗斑竹做成把子,一根通肠(2)穿在把子上,走到哪儿扛到哪儿。
我家三口锅加上四个井罐的水都沸腾了,就把腰桶摆在开阔地,取出一页双开门搁在桶口上。用开水把木盆烫洗干净,丢一把粗盐,另准备半脸盆冷水。
妈妈从猪圈里放出肥猪,母舅和几位叔叔候在门外两旁,肥猪刚探出身子,母舅瞅准机会抓住猪耳朵,力大的叔叔及时拽起猪尾巴往上一拎,迫使猪的后腿悬在空中,另外两人分别捞起猪前脚和后脚,就一个劲往门板上抬,另一个人紧接调换揪着猪耳朵,用膝盖压在猪背脊,母舅左手捂紧猪的长嘴巴,右手拍拍猪下巴,清扫下猪毛,快速取出嵌在木盆口的双刃尖刀,往前脚夹缝一剌,手持刀把转个半圈,刀往外一抽,一股猪血(3)喷涌而出,当血流量变小之时,母舅又把猪头往猪肚方向拽一拽。帮忙的人端起脸盆的清水冲向木盆,这猪血静置一旁,等到开剖时才上锅煮。
接着,母舅在猪后脚上割一个月牙形开口,通肠从开口处往猪肚子两侧各通出二个通道,扒开割口,用嘴往里吹气,一边吹气,帮忙的人就用一根竹捧狠命地往猪肚上来回移动地打,越打气越鼓,最后发出击鼓的声响。不一会儿,瘪肚子膨胀成球形,根根猪毛清晰可见。再把肥猪翻下门板,用冷水冲洗下门板上血渍。
锅和井罐里的水早就烧烂了,快速舀起开水冲进腰桶,母舅又用小桶装点冷水兑进去,一边兑,一边用手指往水里划一下进行探试。这个兑水环节,至关重要,冷水兑少了,肉味不鲜;冷水兑多了,猪肉里油跑外来了。母舅每次都把捏得恰到好处。
接着一人捉耳朵,一人提尾巴,把气鼓鼓的猪抬进滚烫的腰桶,拽着猪耳朵和尾巴在桶里来回晃几下,又提几次,帮忙的人用瓦形铁刨子铲猪毛,母舅先把猪背脊长鬃(4)毛揪下来,扎成一把丢在箩里,只几分钟猪全身毛就被褪光了。
两个人把猪横架在腰桶上,又用冷水擦洗干净或用尖刀刮一刮,接着把猪头剁下,用木梯往猪背脊一靠,铁钩一头穿进猪脚,一头挂在梯当上,两个人扶起木梯往墙壁一靠。
自上而下,剖开猪肚子,猪内脏还冒着热气。这时,母舅喊着我的名字,拿碗来接块状脏血。用洗臊盆接猪下水,剔开心、肺、肝,摘出猪尿脬 。摘除大小肠上鸡冠油,母舅一根通肠靠在桶边,顺手把小肠整个翻出来,再又用温水翻大肠。父亲拿着刀提着橡皮袋样的猪肚,到菜地里剖开,又拿到河沟清洗。
猪一剖开,也是父母最关心的时刻,他们巴望着猪肚里那厚厚的板猪油越多越好,因为这是全家一年油水之所在。
接着母舅用粪箕捞起腰桶里的猪腣壳猪毛,沥干了带回家,这和猪鬃是外快。一个不多,一年就有百市斤。
母舅做好这些杂事之后,就用那副几乎是圆形的大片刀,齐猪脊椎骨中间分开软边(小边)的肉,丢在门板上,见证猪壳子(5)的时候到了,父亲用木扁担穿在秤杆上,高高地抬起来,母舅总是把秤砣推到适当的准星上,使秤杆头翘高高的,放下肉先剁中午吃的的颈圈边上的鲜肉。三下五除二地切成一刀刀的。接着取下铁钩,把硬边(大边,相应重三四斤肉)过下秤,再把平时向人家借的肉秤好,好借好还,借别人2斤,还时就加1两,还有母舅的刀口肉(抵工资肉),再就是卖出去的肉。每到此时,下一家的人把腰桶抬去了,水也烧开了,正等着母舅。上午两头猪,下午两头猪,忙的时候,夜晚点着煤油灯还杀一头猪。
儿时的年味|猪尾巴的念想妈妈早已清洗好猪尾巴,切成半寸厚的圆圈,加点家制的蚕豆酱用小火焖烧,鲜香的肉味早就被馋虫嗅出,不等起锅,我用手直接从锅边捏上一段,用嘴吹去热气,就包在嘴里,厚实的肉皮最有嚼劲。
母亲为治好我的磨牙,单秤半斤肉与邻居又调换一个猪尾巴。就这样,后来的夜晚,我磨牙减少直至消失了。
地方民俗文化传承:
(1)腰桶:高2尺,宽1尺8寸,长6尺,两头半园呈船形。用杉木板拼成,一年涂刷一次桐油,桶周围有两道青竹篾编成花箍,专门用于泡猪褪毛(百度上找不到这个桶)。
(2)通肠:小拇指粗,长3尺5寸,一头有龟形圆头,一头有碗口大小圆环,专用工具。
(3)猪血:一、新鲜猪血兑水静置半小时,划成方块形沸水蒸煮后,添生姜葱蒜为美食。二、新鲜猪血,投点生石灰,稻草一把,用手捏出血胶质,可调试成为家俱刮腻子的胶水。
(4)猪鬃:猪鬃经蒸煮,整理、挑选为鬃刷优质原材料。
(5)猪壳子:剔除猪头、脚、内脏所剩下的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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