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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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情侣山，去的都分手了。”朋友坏坏地开着玩笑。

“我们又不是情侣。”我鄙视了朋友一眼，出门带着露露去了这个城市唯一的生态公园。

那年，她18，我小她一岁，谁也没想到，这个晚上意外成了10年恋爱的起点。

那个夏夜，凉风习习，月色轻柔。山上情侣很多，我们在树林里穿来穿去，找了一安静之所，面对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和青春有关的故事。

她很腼腆，眼神不敢直视我，一双不知放在何处的小手不停地扒拉着身边的小草。夜色渐深，我说：“露露，身边的草都被你扯没了，回家吧。”露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点点头。

我先起身，伸手拉了她一把，那时她有点微胖，一下就扑到在我的怀里，月色下，她的脸成了一片晚霞。

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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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最怕冬天，天气一冷，她就手脚冰凉，我经常说她属蛇的。她听到后喜欢做个鬼脸，阴险地说一句：小心咬死你。

在冬天里，每次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我总忍不住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她会调皮地露出个头来。“放开我，骨头都要被你抱碎啦。”我则会轻轻刮下她的鼻子，丢给她一句话：“就是要把你揉碎了放在心里。”可爱的露露便假装很感动，带着哭腔撒娇。

大学时，我们并不在一个学校，她的学校在另一个县城，有2个小时的车程。有一年冬天，露露随口说了一句，我想吃羊肉串。我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我在美食城里烤好一大包羊肉串后，放入了一个师兄帮忙做的保温盒里，他说加了一个放热的化合物在夹层中。列车要到站时，我故作神秘地让她来学校门口来拿一个东西。

到了校门口，她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停地转着圈，向手哈着气，我悄悄跑过去，从后面抱着她。

“小妖精，羊肉串来啦。”我大声喊出时，被门口的保安白了一眼。她惊喜之余习惯性地把手放进了我衣服口袋里。等我打开装满羊肉串的盒子，还有点余热，不过已经不能吃了，露露本来就是一个感性的人，看到这一幕眼泪哗哗就流出来了。

大学那几年，虽相隔两地，但每一件小事都能让我们快乐，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仿佛只要有她在，喝水都能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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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我和她决定在一个城市发展。她找了一份行政文员的工作，我负责做设计，都是没日没夜地加班。我们租了城中村的一室一厅，房子小得可怜，环境也不太好，大学四年买了好几箱书都没地方放，只得把小小的房间堆得满满的。我想卖掉一些书，露露死活不肯，她知道书对我有不一样的意义。

开始毕业时，工资不高，因为每天她下班很晚，坐不上公交，我们两个人咬咬牙花了第一个月三分之二的工资买了一台电动车。

然后就只剩下点生活费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天都记账，不敢花太多的钱。女孩子天生爱买衣服，那段时间，露露基本都只看淘宝上的便宜衣服，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每晚下班后，我骑着车从城市这头到城市那头，接回我的全世界。刚买完车那会，冬天里骑着特别冷，又没买挡风被，露露就用手抱着我，她说怕风灌进来了。我知道露露怕冷，抽开她的手，呵责于她。

露露则像个小绵羊，头偏着靠在我的背上，一会儿又不老实地将手伸出来把我抱紧。

那一刻，真的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工作努力，任劳任怨，我的工资很快上涨，她的薪水也有了提高。后来，我们看上了一套小公寓，60几平米。首付只要几万块钱，月供2000多。心一横，我俩开始省吃俭用准备置办一个小家。等我们钱刚好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她家里出事了，露露母亲突然病倒，甲状腺癌，露露听到消息那天，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办。我安慰着她，让她先回去送母亲到医院，我在这边帮她处理后面的事情，给她张罗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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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我们把全部积蓄拿出来给她母亲做了手术，甲状腺切了三分之一，手术后，她母亲开始定期检查。经此一难，我们一年的准备又打了水漂。

从农村出来，大学毕业一无所有，我们除了用自己的努力外，几乎不可能有其他渠道积累财富，生活似乎总是没有轻松的时候，唯有爱情温暖着两颗疲惫的心。

我们又从零开始，白天上班，下班后又去当辅导老师，晚上写写文，在维持温饱的同时，为了一个小小的梦想努力着。

后来，我工作的辅导机构其中一个股东生病了，她的老公不允许她再当老师，准备卖出股份。我觉得这个辅导机构效益还好，便借钱接手下来。经过一年发展，生源稳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和露露的生活也开始变好，她偶尔也帮忙打理着辅导机构的工作，想来那时最平静的一年，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平淡如水，岁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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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上天又在那时开了个不小的玩笑，她母亲的癌症因当时手术没有将癌细胞切除干净，又转移了。我们的钱几乎又搭了进去，露露更加消瘦。每个夜里，我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后来医药费的窟窿越来越大，我卖掉了补习机构的股份依然不能填补。

有一天，她母亲来城市里看到我们的一切，悄悄在夜里哭泣，露露听到母亲哭，也跟着哭。我在在客厅里听到，跑到楼顶站了一夜，第二天发着39度高烧，嘴里说着胡话，自那之后，她的母亲再没来过了。

露露那次回去送母亲时遇到了她的一个小学同学，他靠做建材生意发了家，离了婚，自从那次见面后一直在追露露，想到我们的感情，我从来没怀疑她会离开。

奈何随着年龄的增大，母亲病情的加重，又有周边亲戚朋友给她压力，她开始在爱情和母亲之间艰难地选择，我知道对她真的太难了。

露露最终选择了离开，除了人，什么也没带走，走得时候只发了一条短信。“我会永远记着你的，永远。”

我没有去追她，请了一周的假，待在家里。那几天，我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如今回忆起，依旧想不起吃了几顿饭，睡了几次觉。

回到了老家的县城，那个男人拿了几十万的医药费让她母亲再次动了手术，露露很快和那小学同学结了婚。

她结婚那天，我一个人骑着电动车走向了情侣山，关掉手机，坐到深夜。回来时，天上下起了小雨，飞进脖子里，冰冰地；风从袖口、领口灌进来，好冷，好冷。

我知道，从那天起，那个喜欢在车上从身后抱紧我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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