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擦抽油烟机的老人

【百味人生】擦抽油烟机的老人

7月21日 星期六 酷热难耐

在楼下遛娃，看见邻居在雇人擦抽油烟机。

邻居对我说:“这个老头擦得可干净了。你不经常在家，不知道。咱们小区的很多人都找他擦。”

我也有了擦抽油烟机的念头。就问老人多少钱。“那得看你家的抽油烟机是中式的还是欧式的？还有油烟机脏到什么程度，先看了再说。”

小区的楼下一角，摆着邻居家的抽油烟机和老人的各种工具。他的清洗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抽油烟机在他的手中焕然一新，汗水顺着他瘦弱的脸淌下来，仿佛汇成了一道道小溪。“再放点清水冲洗一遍。”他对一楼的邻居说。“100块钱，你家抽油烟机比较好清洗，你又住一楼，所以便宜点。”邻居笑嘻嘻地递过钱。

老人和我去楼上看我家的抽油烟机。他打开抽油烟机，听了听声音，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机子里面跑进油了，你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咯棱咯棱直响。你这个得120块钱。”讲价遭到拒绝，我答应了。

他把抽油烟机扛下楼，打开一看:“哎呀，你家的抽油烟机从来就没好好擦过，你看这里面的油渍都几年了。”我凑过去一看，一股浓重的油腻味钻入我的鼻孔。“你看看，这里还掉了两个螺丝，用铁丝拧上了，油能不往里跑吗？”

我无语。原来雇人擦抽油烟机都在春节之前，这里的冬天特别冷，我们嫌冷，连楼都不愿下。师傅会直接卸机箱、拎热水，不到一个小时就擦好了扛回来安上。有时过滤网上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油渍，对于我这样宽容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事，每次都会痛快的给钱。

今天一见油烟机的里面，油渍特别多，而且先前的师傅把零件都给擦没了，我不免有些气愤。

“别生气，以后擦抽油烟机就找我吧，你这个要擦干净了，起码得三个小时。”冬天擦一个小时和夏天擦三个小时，终于知道别人都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了。

中途给他送了一次水，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问老人吃不吃饭。“从我下岗干这个活计起，我中午就不吃饭。”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眼神里闪过一丝暗淡。

“那你的胃受得了吗？”

“我都习惯了。”

“一天擦三个也能挣300多块吧！”

“钱是不少挣，这些年有很多老顾客。”

“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在家享享清福。”

“我也想啊！可是孙子从小就是癫痫，很严重，我得挣钱给他治病。儿子也不让我这么辛苦，我想，趁自己身体还行，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老人为了给孙子治病，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骑着一个破旧的三轮车，走街穿巷给别人擦抽油烟机。渴了连一瓶矿泉水也舍不得买，为了省钱不吃午饭……

面对这样一个老人，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默默地上了楼。

快一点的时候，老人擦完了抽油烟机。他上楼的时候明显有些吃力，走路有些摇晃。他麻利地安好了。我敢说，我见到了家里有史以来擦的最干净的油烟机，每一个角落都擦的干干净净。看着这么干净的抽油烟机，我觉得应该把厨房再好好收拾一下。

厨房里很热，他摸了一下风扇，但是没有打开。可能他认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我打开风扇，厨房里瞬间凉爽起来。他不停地说:“终于凉快了，谢谢，谢谢你。”

我递给他140块钱，告诉他不用找了。他说:“那可不行，说好了的价钱，我怎么能多要钱呢？”

见他一再推脱，我说:“要不，你把管子给我换了吧，这下就不用找钱了吧！”他高兴地答应了。细心地把机身和管子连接的地方用胶带缠好，
又用抹布重新擦了一遍，告辞了。

望着他疲惫的身影，我在想:老人的孙子是不幸的，亦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有一个这样为他全心全意付出的爷爷。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