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朱哥弟
老伴(网络图片)记得那一天是个阴雨天,我走在县城幸福路的街道上,任由雨水不停地扑打在我的身上。
在平整的柏油路两旁,矗立着两排大小不一的杂货店,准确来说,是贩卖医疗器材的商店。
嘈杂的叫卖声、和着录音机迪斯科音乐的声音,也不能打乱我的思绪。
我一直有个念头,母亲虽然潺潺弱弱,但各种生产队的体力活,家庭里的杂物活,尽能担当。
母亲怎么就病倒了,还半个身子瘫痪了。
我始终感觉母亲是座山,除了父亲这座山以外。
我知道,我到这地方干什么!
买一辆轮椅,送给母亲。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柏油路上硕大的雨点扬起一片片水泡,水雾氤氲,寒气逼人。
因为离开家时走得匆忙,甚至没有给自己准备一把雨伞。
我的浑身被雨水浇了个透实,眼睛被雨水模糊,雨水从我的头顶上,脖颈中汩汩流淌进我的内衣,浸湿着我的胸膛。
我走过一家家商店,终于在一家大屋檐踏步的医疗器械商店前停下脚步,看过了那些铝合金材质的轮椅,但始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母亲卧床,给她买部轮椅,她就永远坐在轮椅上了!
母亲还不到70岁,她虽然称不上年轻,但我十分不甘心。
我离开家乡,在外飘荡20多个年头了,除了给家里邮寄些钱物,每当出差、还有四年一次短暂的探亲假以外,很少与母亲近身嘘寒问暖,家务活搭上一把手。
如今,母亲瘫痪在床,总得要为母亲做些什么呀!
我想,是应该给母亲买辆轮椅了。
我犹豫不决,站在满眼是一辆辆轮椅的货堆跟前。
我现在有些抱怨起父亲来了。
父亲一生爱赌,母亲为此没有少生气,母亲的病,大都与父亲的不良嗜好有关。
每次赌赢了,皆大欢喜,父亲会笑呵呵地买些花生米、偶尔还有些熟肉被带回来。
每次赌输了,父亲一声不吭,一头扎进被窝。
此时父亲绝不允许其他人把自己吵醒,否则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母亲也是受尽了欺负。
“母亲,这样受气,为何没有想着与他离婚呢?”我劝说父亲不过,就站在母亲一边。
“你们孩子们不懂,哪有遇到点事就离婚?再说,这个农村,农活一松懈下来,谁家男人不嗜赌,离婚,那不让乡亲们笑话死!”每当我提起离婚这个话题,母亲总是既痛心又无奈地说。
“你们的父亲除了赌钱,那样都好好!”
“那年你外婆瘫痪在床五个年头,每年都是你父亲背着她,走上2里路,在咱家住上一段日子。”
“你们姊妹多,每到年关,我给你们做布鞋,大都熬个通宵,你们的父亲早饭都是端在我的床前。”
“咱们家劳力少,工分挣得少,到年底都是给生产队倒着贴钱。你父亲起早贪黑,养猪、积肥挣工分,赶着毛驴车拉脚(托运),修园子、盖房子,是家里的一座靠山。”
“母亲的病根是老毛病了,农村人活的皮实,有点病吃点去疼的、止烧的药片就好了,千万不要抱怨你的父亲。”
说起父亲,母亲总是站在父亲一边,帮他说话。
雨停下来,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母亲身旁。
父亲看我两手空空,也没有多说几句话。
一个月后,我返回单位的第二天,我与父亲视频连线,看到父亲用一辆崭新的轮椅,在院子里推着母亲,此时,母亲已经不能吐露一句清晰的话语,但脸上仍然流露出幸福的模样。
如今,父母都完成了他们各自的使命,相继去世,而那部轮椅被安放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静静地守护着一对普通父母的爱情故事。
我想,我们年轻人只知道工作、事业,对父母了解的太少;不管我们的父母贫穷也罢,富贵也罢,伟岸也罢,平庸也罢,我们应该主动关注、理解父母之间的爱情,以及父母之间的亲情。
写完散文《轮椅》后,我终于放下了十多年来错过给母亲买辆轮椅的负罪感,释怀了很多,我原谅了自己,也原谅了父亲,父亲的形象也亲切起来。
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做儿女的再孝顺,也不及老伴的一个“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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