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赴约

文/蕲安

外面天气不太好，早上我拉开窗帘的时候天气就这样了。灰蒙蒙的，不知是雾还是霾的物质挤在上空。屋里的寒气慢慢从脚底往上涌，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刚过十二点。

“奇怪，竟然这么冷?”脚底仿佛冒着寒光，寒气一波接着一波往上涌来。我摸了摸我的腿，冰冷的一片。手也凉凉的，凉着凉着，好像心也凉了，时针已经指向一点，我想我该出门了。

周三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一个帖子，一个很简单的帖子，寥寥数语:

女 25岁 家住蕲城 想找一个可以周六一起看电影的朋友。

我感到我的心突然一悸，那时候是夜里十一点二十三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不过楼下那个上高中的女孩应该还在灯下刷着题。远处的路灯是亮着的，偶尔才会有一辆车经过，四周几乎趋于平静。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私信了她。

再后来，我们就约好今天下午去看电影。

还是不敢相信，一直到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还在祈祷会有一场暴雨。

我叫秦蓁，一位药师。毕业后我一个人去了蕲城，今年是我来蕲城的第四年。除了刚来这里的那段日子有点忙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很轻闲。

时间仿佛在我这里凝固了，我能感受它在走可是感受不到它的变化。三年前的秦蓁和三年后的秦蓁只是在岁数上不同，三年前我二十一而今年我二十四。未来我想还是如此，好像听谁讲过，人生也就那几年，几年过后人虽然还活着，其实已经是死了的。

也许有些人认为轰轰烈烈的青春才算活着，不，不是那样的。

至少对于我来说，不是那样的。

我这一生，很平淡，如果那句话是对的，我想我应该算是没活过。阳光很好的时候，我喜欢透过树枝看阳光，斑驳的阳光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我活着，无比真实的活着，所以那句话是错的。

外面比屋里还要冷，我拉紧棉袄，一直往围巾里缩。进去、进去，进去就好了，来的早坐在约好的地点，等着她。她来了，一起再去看电影，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不是吗？可是...我迈不开脚。

我抬头，看了看这家影院，这里我来过一次，那次还是刚来蕲城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和孤独握手言和，我还在挣扎，企图混进人群里。一个人混迹在人群里，我处在热闹的中心，可是我却像个局外人。

那场电影散场后，我再也没来过这里。人群...我也离开了。

到底还是热爱电影的，我终于进去了。

顺手买了一杯热奶茶，捧在手里，有一丝暖意。我坐在面朝西方的那排椅子上，第二个位子。影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旁边有个小男孩一直嚷着要吃爆米花，他妈没给他买。刚进来了一位穿着很正式的男士，他身后跟着一位很优雅的女士。那个男子正低头问女子想看什么电影，我想他们应该刚认识。

一个穿着黑色棉袄，手里揣着包的妇女正在推销她的兑换零食的卡。连说法都和三年前的一样:“我这是公司给的兑换卡，很划算的，要不要买?”我摇头。

她又说了几句，我依然摇头，她走开了。我记得她的脸，和三年前一样。似乎外面也没什么变化，这让我有一丝心安。

她是在电影开场前的八分钟进来的，一进来直接的冲我走来，我看着她，感觉就应该是她了，刚好她就停在了我的前面。不可思议的默契，仿佛我们认识好久一样。

我起身，跟着她去了三号厅。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终于知道我们身上的那种和谐了，因为我们是相似的。

我看了一眼她的脸，迷离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有几分疏离。我没有和她交谈的欲望，我们本来就无需交谈。她也没开口，我没有朋友，这一刻我却觉得她是我的朋友。

落座后，电影刚好播了。在那136分钟里，我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身旁的她。我好像化身成了电影里的某个东西，是见证这个电影的那个东西。我随着电影里的人物，悲喜着。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136分钟后，灯突然亮了，电影播完了，人们开始离开。我还坐在那里，擦掉眼角的泪，恍惚中我看到她的眼睛也是湿润的，我们一直坐到最后，才离开...

离开影院的时候，我问她:“下周六还可以一起看电影吗？”

她回答了两个字:“可以。”

回到家后，下了一场雪，原来一天的阴沉是为了酝酿这一场雪。

生活还在继续，依然平静无波，可是我知道，已经变了。

也许一周的存在只是为了等待周六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