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觉得很亏欠女儿。
记得在结婚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总十分肯定的认为,自己以后如果有孩子,一定会是一个男孩,这大概因为我在家族中是长孙,考虑到要传宗接代的缘故吧。
但我这人又十分想得开,知道有些事要顺其自然,不可以强求,所以当老婆怀孕时,我就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只要平安健康就好。后来老婆生下女儿,我看起来倒显得很平静,心里并没有太多高兴或不高兴的情绪,反倒是茫然无措占据更多。
这大概是每一个初为人父母者都有的感触吧。还记得在老婆坐月子的那个月里,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夜里女儿频繁哭闹,睡梦之中要爬起来给她换尿布或者冲牛奶;有时她无端不睡,大人也别想睡,要抱在怀里哄半天。如此一月下来,形困神乏,不禁使人感到,养个孩子真是受罪啊。
然而令我惊奇的是,随着女儿的慢慢长大,我于平淡的生活中渐渐体会到了她的好。仿佛因为是女儿,恰如一束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我的心房,使我的内心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我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的呼吸也变得温柔起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总爱逗她玩。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不会走路,坐在床上,我看着她说:一二三,倒!她就一面乖乖的向后倒下去,一面哈哈的笑起来。我有时躲在床边和她捉迷藏,一会从这儿冒出头来,一会从那儿冒出头来,她每次发现我都会一阵开心的笑起来。
她现在一点点长大了,会说会笑,会跑会跳,逐渐流露出女儿家的喜好来。她喜欢公主裙,每次穿上都会在屋里开心的转圈圈。她留起了长头发,说也要扎辫子戴发卡,有时老婆正忙,她便自己用两只小手把头发往后拨弄,然后拿起橡皮筋左一下、右一下扎起来,倒也扎得有模有样。
她还学会了噘嘴、淘气、撒娇和故装生气。有时不高兴了就会“哼”一声扭过头去,假装生气不理你,你若去逗她几下,她马上又会哈哈的笑起来。有时她喜欢爬到我的身上,趁我不注意,挠我的痒处。有时她做错事,语气严厉的说她几句,她会眼眶泛红,泪珠刷的一下掉下来。
如此种种,使我渐渐体会到女儿和儿子的不一样,女儿仿佛是一朵稚嫩的小花蕾,在经历风雨之前,需要父亲宽厚的臂膀去呵护她、保护她、陪伴她。而我感到最亏欠女儿的恰恰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常常的陪伴她,这对我还是对她,无疑都是一件痛苦而无奈的事。
我为此常常感到很自责,在女儿最需要爸爸陪伴的时候,我却不能留在她的身边;在女儿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我有绝大多数时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不能和她一起经历成长中的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自己和女儿,都失去了很多难以弥补的东西。
虽然我不能常陪伴她,但女儿对我的感情却很深。我每次回家,晚上女儿总是要和我睡一个被窝,有时还会搂着我的脖子。我早上起床,她给我拿衣服,有时还给我挤牙膏。我出门,她给我拿鞋子。我修东西,她给我拿螺丝刀。我有次买的新牙刷没有换,下次回来时,发现新牙刷躺在牙缸里,女儿笑着说:爸爸,是我帮你换的。
最难忘的是有一次我要走,女儿忽然抱着我的腿,哭着说:爸爸,不要走。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我对女儿说,爸爸也不想走,可爸爸要去上班。女儿仍哭着不撒手,还是老婆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我直到走出家门,在楼梯口等电梯时,仍能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哭泣声。后来老婆告诉我,有好几次我出门上班,女儿都哭了。
女儿现在越是对我好,我反倒越觉得很亏欠她。所以现在只要休息在家,我都会一直陪着她,带她出去玩,给她买好吃的,教她一些生活中的基本常识和道理等等。我会努力去做好一个爸爸该做的事,只是希望她以后长大成人了,能够多一些理解我,不要太怪我当初没有多多的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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