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有点事，今天请假，明天回去补假条。”
看着高飞发的微信，苏妍叹了口气，最近一周这已经是高飞第三次请假了。由于又要接单证工作，又要负责信用管理的工作，苏妍实在忙不过来，销售部已经出现了抱怨的声音。苏妈妈对于苏妍每天晚上加班也开始颇有微词。如果高飞再继续这样下去，单证岗位可能就要换人了。等高飞回来要赶紧跟他谈谈。
苏妍抱着需要审批的订单敲响了杨朔洵的房门，距离上次来这间办公室已经过去近两个月。自丛嘉木住院时杨朔洵阻止苏妍探访起，苏妍心里就对杨朔洵产生了一种疏离感。虽然表面上未曾表现出什么，但从那时起，苏妍能不来杨朔洵办公室就不来，也再没有以往跟杨朔洵聊天时的热络。
“小苏啊，平时周末你都干些呀？”和以往一样，杨朔洵将单子放在一边，先跟苏妍唠起了嗑，似乎对苏妍的疏远没有任何察觉。
“我妈妈来了，周末她安排了活动。”苏妍微笑着回答。
“哦……去相亲？”杨朔洵一语中的。
苏妍笑了笑，表示默认。
“挺好挺好，”杨朔洵笑呵呵地连连点头，“是该找了，有好消息要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苏妍点点头，拿着杨朔洵审批过的订单走了出去。
苏妍前脚刚走，杨朔洵立刻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刚一接通，杨朔洵马上大声嚷嚷起来：“大事不好了……”
北城似乎一夜之间降了温，昨天还暖意融融，今天寒风就夹杂着草屑尘土在大街小巷里肆虐着。街边仍然挂着深绿色叶子的柳条，像个披头散发的妇人，随着狂风群魔乱舞着。
苏妍趴在阳台的落地窗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太阳完全隐藏在灰黑色的幕布后，不见一丝光彩。前方的建筑物也被脏兮兮的雾霾罩住，像是科幻片里某个工业污染区的场景。
不过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这样就不用在肮脏的空气里穿行。苏妍拿出手机，对着窗外的景物拍了个照，然后发了朋友圈。几分钟后亲朋好友就留了长长的留言，大意都是北城的空气太脏了，注意健康等。
苏妈妈在厨房盛粥，早上出去买了早点，回来就一直不停地数落北城空气太差，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看看外面的天，这还能出门吗？人能不生病吗？怎么这个地方这样？”苏妈妈把粥放到餐桌上，苏妍走过去坐下舀起一勺。
“跟咱家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肯定是没法比的！”
“早知道这个鬼地方是这样，当初不如不让你留下来。”苏妈妈嘟囔着，“说是在北城上班，连环线的边都没沾上。你看这破镇子，还比不上咱们下边的乡镇……”
听着老妈絮絮叨叨，苏妍边喝粥边笑着。当初是苏妈妈执意让她留在北城，苏妍一直都认为，老妈最在意的是她在北城工作这个事实，这是值得向亲朋炫耀的事情。本以为为此老妈可以接受一切，没想到看到自己的工作生活环境，老妈不但没有熟视无睹，而且还说出这么贴心的话，实在不像她的风格。苏妍心里一下暖了起来。
“现在已经在大力治理了，空气状况会越来越好的。”
“你赶紧吃，”苏妈妈又端上来一盘切成段的油条，“待会儿去隔壁看人。小夏和人定的上午十点，现在都九点多了，你抓紧点时间。”
“小夏是谁？”
“你隔壁那个姑娘。”
天虽冷了起来，但是还没到供暖时间。苏妍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深橘黄色的羊毛大衣，用手划拉了几下，顶着一个随意的丸子头打算出门。
“你回来！”
苏妍被身后苏妈妈一声大吼吓了一跳，回头惊讶地看着她老妈。
“你这穿的什么？你看看你的头发！”
苏妍低头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大衣是我这个季节最好的外套了，要不是安瑶坚持，我才不舍得花那么多钱买呢！我这头发挺好看啊，多自然，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你要是有安瑶一半漂亮，我就不用跟着你操这么多心了！”苏妈妈系着外衣的扣子，对着苏妍翻了个白眼儿。
苏妍这才发觉，老妈浑身上下穿戴整齐，感觉就像是要去出席重要场合的宴会。
“你衣服里面穿的什么，快去换了！还有你的脸，擦点化妆品，头发好好梳起来。还有你的鞋，你打算穿着拖鞋去人家家里吗？”苏妈妈指指点点，对苏妍的装扮各种挑剔。
听着老妈不停地嫌这嫌那，苏妍原本挺直的腰板一下垮了下来，哭丧着脸说：“我穿着拖鞋过去就不用换了啊。再说，我去人家家又不会脱衣服，谁能看见我里面穿了什么啊……”
“让你换你就换，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快去，时间来不及了！”
在苏妈妈不停的催促和抱怨声中，苏妍终于打扮妥当，感觉比当初参加公司年会还要隆重。苏妍从鞋柜里翻出自己唯一一双高跟鞋，套在脚上走了几步试试还合不合脚，苏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招呼她出去。
“别看了，赶紧出来，别让人家等……哟，这不是丛总吗？”
闻声抬头，越过门口苏妈妈的头顶，苏妍看到了丛嘉木英俊的面孔。而此时丛嘉木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对，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苏妍低下头，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光脚走回了卧室。她打开衣柜门，将大半个身子探进衣柜，在一堆衣服里面翻找着。她努力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已经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上，不让自己刻意去听老妈和丛嘉木在说什么。直到老妈在门口焦急地催促，苏妍才从衣柜里钻出来，用手指沾了沾眼睛下方。
自从相亲回来苏妈妈便一言未发。苏妍不知道老妈怎么了，明明在小夏家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老妈不问，苏妍就故意不说，她想看看老妈到底能憋到什么时候。
“你觉得怎么样？”苏妈妈剥了个桔子放到正在看电视的苏妍手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觉得还行啊。您觉得呢？”苏妍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弯弯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人长得倒还行，工作也还行。就是……你看见他倒水的时候了吗？”苏妈妈凑到苏妍身边坐下。
“嗯，看到了。”
“是不是！”苏妈妈一拍手掌，像是终于找到了组织，“我就说，他倒水的时候怎么能反手倒呢？这个太没有礼貌了！啧啧，礼数这个东西吧跟家教有关。唉，看来还是差那么点儿劲儿。”
“所以，您觉得不大行？”
“要不……再看看吧！”
苏妍被橘子汁呛到，手按在茶几上剧烈咳嗽起来。苏妈妈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数落着。
“咳咳，您别啊！我觉得……我觉得还行。要不处处看看？”苏妍抹着流出的眼泪，跟老妈商议着。
苏妍从没想过在离开卡穆之前她还会再见到丛嘉木。只是刚刚那一眼苏妍便知道，即便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但还没有长到让她再次见到丛嘉木时心会波澜不惊。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催化剂，让她加速忘掉丛嘉木，从那个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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