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一人帮着收网,口中咂了咂嘴,大大咽了口唾沫道:“这世上确实没有啥愁绪是一顿马肉烧烤不能解决滴,如果有,那就再……”话音未落,忽然间左眼被一支羽箭钉上,血沫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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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溯源:
图片源于david-preston山海关北倚燕山,南襟渤海。若要说老龙头便是长城这条巨龙的饮海之头,则角山则可谓是这条长龙之角了。
角山两侧,莽莽层林裹尽群山,关山两侧虽有三十多万军士对峙,但这层林之中却丝毫未受到影响,依旧是莽莽苍苍,加上入冬大雪,有道是“关山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前代名将夜走榆关之外,也曾留下了“夜走榆关外,朝看朔漠空”的词句。
此刻黎狼单人独骑,此刻已然奔到了角山戍卫所处,用三大营的令牌谎称是出关执行探马任务,也不管守卫怀疑的眼神,将马寄下,讨了两袋箭矢、一张硬弓、一个罗盘和一些打火的物事,便匆匆踏入了这莽莽雪原之中。
虽说项尤儿等不懂事,黎狼却是见过世面的,甚至莫说这两军对垒之时想要突破敌方哨所颇为困难,即便是在这山路之上、雪原之中,想要不迷失方向地顺利走出也是颇为不易。这角山之上虽有长城关卡,但层林之中想要寻找几个小小的少年却甚是艰难。
黎狼出关之时已是接近黄昏,行了数里之后,眼见天色已晚,层林已深,许多林中猛兽都是此时出来觅食。于是黎狼也不敢托大,下马牵行,同时点起了火把,用罗盘标记好了方位,并沿路用匕首标记,亦步亦趋,慢慢向森林深处探查过去。
其实黎狼此番本可以向李怀舟石信等求助,派出三大营的军卒前来寻找,但他心中了然:一来若是大举寻找项尤儿等人,那他们的违纪行为必被军中察觉,届时朵颜三卫的哈勿儿定然不会客气,如此一来,项尤儿等人若是被扣上了“私逃”的罪名,恐怕石信也担待不起;二来便是大军进入这层林之中,搜索起来效果也未必会好,若是幽焉哨所察觉,乘机伏击,以幽焉的野战能力,齐军或许会有伤亡;三来若是等待回报石信调兵,兴许已然赶不上项尤儿等,如此反而遗憾。
他如此边想边走,心中杂念纷纷,他平日里嘻嘻哈哈,总是言笑不禁,此番与项尤儿等共过生死,不觉间已然对这群兄弟颇为心折。平日里他虽然顺着石鹞儿百般吐槽项尤儿和自己的堂主,但心中却牵挂非常。前几日他来伙事房与阿白等人喝酒的时候,虽然也和项尤儿聊起了如今朝中正在商议坚守的相应问题,以及幽焉粮草的相关疑惑,而那时候的项尤儿虽说唠里唠叨地猜测了许多粮草问题,却全然没有要去劫粮的端倪啊。
“我靠!这帮大爷可真难伺候!”黎狼大大地向雪中吐了口唾沫,心中对项尤儿等的胡闹痛恨异常,却见那口唾沫快落地时,已然结成了冰渣子,落在雪中砸出了一片小小窟窿。黎狼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身子,心中杂念一清,举着火把继续前行。
便这样走了七八里地,林中积雪已然没到小腿,若非黎狼穿着军中特制的防寒皮裘,手中火把正旺的话,此时已然难以深入,身旁那马匹已然抖得不成样子,虽然平日里训练有素,是见过大阵仗的战马了,但此刻泥足深陷,初时还能牵扯得动,后来全然是四足钉地,半分也不肯挪动。
黎狼扯得心烦,正待卸了这畜生身上的包袱,自己单人深入,忽然间心中似乎有所感应,脚下凌空一虚。他心叫不好,钢爪探出,便要向身旁树木挂去,忽然间腰间一紧,手上的火把已然被暗器打落在雪中熄灭,而他只觉腰间似被绳索缠住,人已然被腾云驾雾般挥到一根树枝上。黎狼心思转得也快,察觉拉自己上树之人应无恶意,登时展开轻功,轻轻伏在树上,屏住呼吸。
这时只见大树下方,方才自己的马匹已然陷入一个五人宽的大坑中,四周的树上射出一片绳网,将马匹牢牢困住。黎狼心中微怒,心想自己本是设计陷阱的行家,不想今日情急之下,竟然差点中了圈套,正待反身去看救自己的人时,嘴巴忽然被一只满是茧子的手捂住,一个声音轻轻在他耳边道:“他们还有人,不宜出声!”黎狼一听那人声音,心中顿时一松,原来救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崩雷堂堂主阿白。
黎狼听出阿白声音,便也不再动弹,凝神去听周遭声响,这时没了他方才的火把哔剥和马匹行走的声响后,便隐约能听出周遭树上潜伏了十余人,其中有人是修习过内家真气,可以运劲屏住呼吸,听那路数,应该便是项尤儿、阿白、贺山等人。
而距此不远的几株大树之上,潜伏之人却似乎是长年在山林中行走,呼吸与山林起伏的音韵颇为协调,虽不是练家子,但如非潜心默察,断难发现其潜伏之处。
而敌方哨兵似乎颇有耐心,黎狼坐骑虽被困入陷阱,那些哨兵却也不慌不忙,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候,方才有三人迅捷之极地溜下了树,前来查看。只见那三名哨兵均是体格高壮,其中一人只一只手便拖着绳网将那马拖出了陷阱,另一个哨兵抱手站在坑边,撇起嘴喃喃道:“奶奶的熊,活见鬼了,方才诺大的一个蜡烛子,这转眼间便没影了,老瘆人了!”
那将马扯上来的壮汉边喘白气边道:“好歹打了匹马,也算逮了一个大子儿,回去铁定有赏,还愁个啥,回去难说还有顿马肉烧烤。”
余下一人帮着收网,口中咂了咂嘴,大大咽了口唾沫道:“这世上确实没有啥愁绪是一顿马肉烧烤不能解决滴,如果有,那就再……”话音未落,忽然间左眼被一支羽箭钉上,血沫横飞。黎狼之觉身旁树枝微颤,一道身影已然迅捷无伦地扑向了数丈开外的一株高大树木之上,那树顶上一声闷哼,却见阿白手中已然擒住一人,而那人手中似乎正握了一个信号爆竹,即将抛出。
原来那幽焉哨兵均是训练有素,虽有三人下树查看,但树上已然留了人,若查看之人遇到非常情况,这人便能掷出信号爆竹,及时通知周围军队。如此看来方才若是阿白慢了半刻,那信号爆竹已然炸响,届时众人的位置便全然暴露了。
大树之下,这时贺山、项尤儿与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军士已然将那三名幽焉哨兵制住,尤江手中握了弓箭,满脸通红地站在坑边,眼神忽闪,不敢直视项尤儿。原来方才他大意轻敌,又对这些日子自己练成的弓箭功夫颇为自负,眼见那三人拖了马匹要走,便也没顾上等项尤儿指令,箭如流星,便射伤了其中一名哨兵,待得看见阿白出手,项尤儿面色难看,便已然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这时瞟眼看向项尤儿,心中惴惴。
项尤儿这月余练兵不辍,气质中已然隐隐有了些将帅威风,方才尤江自乱阵脚,他心中自然恼怒,但看这兄弟可怜,于是重重哼了一声,道:“酱油,老子现在不方便罚你,等回去了,你给弟兄们洗一个月的兜裆布!”
苟雄一听大乐,蒲扇般的大手伸过来一拍尤江的肩膀,哈哈笑道:“正好正好,老子已经攒了一盆的兜裆布了,若非扒了那些幽焉狗贼的裤子,如今老子便没得穿呢,老大这个惩罚对我的口味!”原来他们一路前来,早换上了幽焉军卒服饰,尤江闻言,脸色瞬间沮丧成酱油色,心中好生后悔方才的冲动。
旁边的贺山背过身去不愿参与讨论,反手点了哨兵的穴位,捏了捏鼻子,便向旁边靠去,苟雄见状,忽然笑道:“贺小哥的兜裆布从来自己洗,这福利却享受不到了,哈哈,哈哈哈……”贺山闻言,眉头一竖,脸色便寒了下来,拳头握紧,似乎便要上来殴打苟雄。苟雄本就是想要调戏贺山细皮白肉,此刻目的达到,大手挠头,嘿嘿笑个不停。
项尤儿见状,伸手拍了拍贺山的肩膀,朝苟雄骂道:“妈的,熊嘴吐不出象牙!他妈的以后不准找老子借兜裆布穿!”说着眼神一冷,手按在腰间的横梁刀上,向旁边溜下树的黎狼道:“石家老八,此刻你是咱们兄弟呢,还是玄机营来捉拿逃兵的将领?”说罢目光炯炯,便向黎狼射来。树下的贺山、苟雄、尤江、李厚与阿白与那个大胡子军士等六人也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黎狼。
黎狼此时寻到了项尤儿等,见他们无恙,心中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下,此刻眼见众人明知自己生有异瞳,却均坦然凝视自己,他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受,忽然明白自己方才急着想要找到这帮小子时忐忑心情的含义。于是他嘴角一挑,笑道:“去你妈的,出来耍也不知会小爷一句!”说着一拳擂在项尤儿肩上,哈哈笑了起来。
项尤儿闻言,脸上神色顿时松了下来,将横梁刀噗嗤一声插入雪中,也是一拳打在黎狼肩上,骂道:“你是玄机营的大爷啊,老子这劫粮大计已经计划了许久了,若是让你们知道,把老子抓回去修城墙,不是功亏一篑了?”说着便与黎狼略微说明此番来意。
原来大军方到榆关之时,项尤儿与卫起谈论战略,便将粮草一事作为主要的突破点。虽然卫起近日方才猜测到幽焉可能是通过海运粮草,但项尤儿筹划劫粮一事已然不是一天两天,与朵颜三卫一战,虽有意气缘由,但关键还是项尤儿看上了朵颜三卫中征调的这个大胡子军士。
这大胡子军士名叫蒙索尔,是草原人士,世代渔猎放牧为生,是当地颇有名气的猎户,唯独有个缺点便是爱赌钱,少年时便将家中的牛羊输光,不得已投身于军旅。
这次随军出征,两国于山海关两侧列阵对峙,蒙索尔在军中偷得清闲,便又开始偷偷组织赌钱。可是赌到后来,这蒙索尔数年在军中攒下的老底又被自己输得精光,最后他实在没得输了,便有人提议要他拿大胡子偿债。
这草原汉子本就以自己的大胡子为男子自尊,逼着他剃胡子比割了他脑袋还难受,于是便挥拳乱打,可他又不是练家子,在军中不过是更加粗壮力大些而已,怎敌得过这许多军痞的围攻。说也巧,那日恰好项尤儿拉着商济和李厚,瞒了阿白与贺山也前去赌钱,见此情形,也不愤朵颜三卫侮辱同袍之举,便插手相帮。
虽说这赌桌之上没有善恶之分,可是这拳头一挥,梁子便算是结下了,于是与朵颜三卫光明正大地一番约斗之后,项尤儿便将这蒙索尔要到了“炽胆旗”麾下。谁知这蒙索尔虽然功夫不行,但是狩猎功夫却是出类拔萃,将这方圆百里之内何处有山,何处有谷,如何穿林,如何设伏分解得头头是道。
项尤儿此番便如同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于是与蒙索尔仔细请教山中战法,并拉着弟兄习练要诀,若非如此,方才如黎狼一般冒冒失失地一头扎入这莽莽层林,不用说防止严寒猛兽,便要躲过这上百处暗哨,却是着实不易。
黎狼听项尤儿分解完,心中已然明白项尤儿此番乃是有备而来,按照这头犟牛的脾气,此时劝他放弃倒也着实不易,于是将钢爪扣在腰间,回头看了看绳网中挣扎的马匹,摇头叹息了一声,将马上的物事卸下,接过项尤儿扒下的幽焉军卒服饰换上,便随着项尤儿等钻入了暗夜的雪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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