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作者：李俊杰

最近听一个节目，讲到欧洲中世纪的愚昧和落后，据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就不爱洗澡，认为洗澡会感染疾病，这确实骇人听闻。如今讲究卫生的观念已逐渐深入人心，清除一身污垢方能舒适愉悦，洗澡不但不会感染疾病，反而是预防疾病的重要方法。高中一名同学到了广东上班，有次无意间谈到自己有几天没洗澡了，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方才明白在当地澡要天天洗。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有了热水器想洗就洗，非常方便，可回想以前洗澡的故事，还有不少的趣闻。

 小时候，夏天父母给自己洗澡，就在街沿摆放一个大脚盆，倒上温水后便开始行动。那时大家都这样，邻居家的小女孩也如此洗澡，没有隐私观念。当时没有自来水，取水全靠肩挑背扛，因此养成了节约用水的习惯。记得有一次，外公给表弟洗澡，脚盆里刚倒上温水，把表弟放进去不久，表弟在盆里撒了泡尿。结果外公也没有管那么多，就用那水让表弟把澡给洗了。

夏天洗澡倒方便，冬天洗澡便成了大问题，当时还没有热水器、浴霸。一般是趁天气好的时候，赶紧烧一大壶热水，三下五除二在家把身体给清洗了。通常要准备两根毛巾，其中一根沾上热水披在肩膀上，另外一根用来清洗身体，这样可以驱寒。如果天气不好非得洗澡的话，那就生一堆火，在火旁清洗。火烤前胸暖，风吹背后寒，背部与腹部可谓冰火两重天。

灵敏的市场嗅觉激发了商家的灵感，于是就有人来推销洗澡神器。神器是一个圆锥形的塑料薄膜，圆锥的顶部用绳子进行吊顶，底部罩住洗脚盆，依靠水蒸气的力量让其膨胀。把搓衣板放在脚盆上，人钻进去洗澡，就坐在搓衣板上面，这样就暖和多了。

为了充实这个密闭的空间，一般是先倒开水进去，问题是这么滚烫的水，那不成了请君入瓮，万一坐在搓衣板上一滑不就惨了。解决办法当然还是有的，毕竟人的智慧无穷。一旦塑料薄膜膨胀起来后，就往盆里添加冷水，将水温调至合适，这时人才进去。为了防止盆里面的水凉，旁边放一壶热水可以随时添加。

 

别看这小小的发明，却解决了冬天洗澡的大问题，原理很简单就看是否能想到。后来大家也不用买这洗澡神器了，因为自己可以亲手制作，到供销社购买田地里用的塑料薄膜，用针线缝纫就模仿出了神器。为了让洗澡更加暖和，把洗澡神器放置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在屋顶上挂一个200瓦的白炽灯，这就是浴霸的雏形。洗澡时尽管还是有点冷，可看着明亮的灯光，心里便暖洋洋的。

上初中时开始住校，在镇上的初中上学，那时还是一周上六天课。好不容易国家法定一周工作五天，可那时已经上初三了，因为补课还是一周六天。家离学校大约4公里，冬天由于每天跑步、运动，出汗较多，每周星期三下午放学了，爸爸骑着自行车到学校门口来接我，回家洗澡、换衣服、吃饭，让后再送我回来上晚自习。

游泳是在初中时学会的。第一次下池塘洗澡，是在外公家表哥带我去的，当时一大群人在池塘里面，说实话那水不干净，因为池塘有人承包养鱼、养鸭。表哥教我学游泳，尽管用手托着我的下巴，让我学鸭儿浮水，但还是难免要呛水。有了这次初学经历，后面就跟着小伙伴偷偷摸摸到河里去洗澡，主要是为了学游泳。因为学校命令禁止学生下河、下池塘洗澡，若出现安全事故后果自负。父母也经常教育我们，说淹死的都是水鸭子。

还好，老家的那条小河水浅，在我的印象当中，还没有出现过谁洗澡被淹死的事情。一开始自己始终浮不起，班上同学就教我双手扶在堵坝堤岸，专心致志练习用脚打水；游的时候就手脚并用，手拼命地做扩胸运动。尽管操作了好些次，自己还是不会游。于是改变了策略，既然浮不起那就练习潜水，钻进水里自己拼命的往前冲，感觉游了很远可一出水面才发现，原来只游了很短的距离。通过多次反复训练，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居然能浮起来了，甚为高兴。

学着模仿别人，什么狗刨、仰泳等也逐渐会了。那时的胆子够大，站在堵坝堤岸上像运动员那样跳水，什么前滚翻、后滚翻都不在话下。这也是群体效应，因为大家一哄而上， 没有胆量也会有胆量。当前流行一句话，说站在风口上连猪都会飞起来，只有潮水退去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那时下河洗澡大家都在裸泳，比我们年长的大个子、高个子一样是皇帝的新装，他们会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下面没毛、发育没搞。奇怪的是，当自己学会了游泳后，却不太喜欢这项运动了，兴趣大打折扣。

初中的时候，夏天晚上要洗澡，得等到夜深人静，那时和同学一起跑到接水的地方，稀里哗啦便开工。有次，一同学的小裤衩不小心掉在地上弄湿了，结果晚上回寝室睡觉就只好挂空挡。高中的时候，夏天晚自习结束后，洗澡便吹响了冲锋号和集结号。大家像影视作品中的勇士，飞一样奔向水龙头，部分同学洗澡还穿个小裤衩，也有个别一丝不挂，嘴里还哼着“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啊吹向我们”。班上一同学洗澡后把废弃的小裤衩往天上一扔，居然挂在树上了，于是出了个语义双关的上联：月经常挂在天上。高手在民间，自然有同学对出了下联：梦遗落在树丛中。

上高中在县城，洗澡的条件得到改善。学校有澡堂，最开始是0.6元，后来涨到了1元，不过一周只开放一次。很多时候就跑到大舅家洗澡，因此添了不少麻烦。了解到校外也有私人开澡堂，行情是2元钱，洗澡时间要求在半小时以内完成。有个老板很不错，说自己也当过学生娃儿晓得没钱，因此学生去洗澡只收1.5元，不知那老板现在如何，希望他还好。宿舍有名同学一直坚持洗冷水澡，不得不佩服熬过了冬天。每次洗完回来看他那哆嗦的样子，我们就笑着说，冷水洗鸡鸡，越洗越怂。他却很乐观，说出门一根帕，又洗脸来又擦胯；洗洗蛋、做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上大学时的澡堂，起初用水需要脚踩着踏板才能出水，很是不方便。于是每次洗澡就带一个桶，用装满水的桶压在踏板上，这样就把脚给解放了出来。后来澡堂被私人承包了，取消了踏板，价格从1元涨到了3元，还提供有偿的搓澡服务。毕业前很有意思的是，澡堂给大家送了一些免费券，请大家洗澡，一般是接风洗层，这次给反过来了。上研究生后，澡堂经过改造，采用了水流计时收费模式，目的在于节约用水。同学在外面排队，等澡堂有了空位置才能进去，就好比餐厅的排号用餐，这样也好免得光着身子进去后，发现没有位置出现等待的尴尬。

工作后开始租的房子条件差，没有天然气，只有一个简易的烧水器，水半天都烧不热。苦尽甘来时，方知苦是功，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如今生活条件变好了，当我们享受温暖的浴霸，热水器的便利时，当年洗澡的场景时不时还会浮现在脑海，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洗澡不仅仅是清洗身上的污垢，在一定程度上也在洗涤内心，要不为什么洗完之后有心旷神怡的感觉。想起学习游泳，有的人是先学会了浮水，再学会了潜水，自己则刚好相反。在这一沉一浮中，做事情的时候我们都希望能够沉下去、做实在，可是一头扎进水里，总还得有浮出水面的时候，这样才能换气。如果把人比拟成一条鱼的话，你愿意做沉在水底的，浮在水面的，还是能够上串下游的呢？

红红脸、出出汗、洗洗澡，但愿能洗出一片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