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悲风扇月话凄凉
琅琊阁内朱玉楼,一个素衣女子神情淡漠地坐在楼前石阶上。
她的额前戴着一块小小的鸡血玉,色调均匀,通体血红,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眼睛微眯,不知是饮了酒的缘故还是哭过,水汽朦朦,让人心生爱怜。手里的画扇一下一下地扇着,夏夜的风还是有些微凉。
“夫人,你怎么坐在地上?”婢女秋月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过薄纱疾步走来。
“地上惬意得很,”被唤作夫人的女子没事般地笑了一下,“从前我也常坐地上。”
坐地上感受大地的苍茫,人间的悲欢也就没什么重量。
她就是琅琊阁大名鼎鼎的阁主夫人。江湖传闻中不喜露面,不得阁主青睐的冷夫人——玉红衣。
“夫人,我听说阁主出门前吩咐膳房做好了凤梨酥。”秋月倒了杯热茶。
“呵呵,去把凤梨酥打包好,送到各个门派去,就说谁喜欢,谁来琅琊阁吃就好。”玉红衣拍了拍手从地上起来,你为何就不能狠心到底呢?“多送些去鬼谷,师妹们爱吃。”
午后他们才吵完架,谁也不肯让着谁。
玉红衣想起冷严的话,他说,我已经把你娶进门你还想怎么样?
说的人永远不知道听的人有多么的受伤。
当下她怒极反笑,“说得好,反正这世间中意你我的人多得是,不如趁着年华正好,就此别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冷严如此的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好看的眉毛纠在一起。而此刻,他听完这句话,连眉毛都气得抖起来。02锦瑟无端五十弦
那年,唐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掌教和师兄们要去唐门一看究竟,而师妹们商量着要去魔教看风头正劲的美男子。这下一来,鬼谷就无人看门,她只好留下照看,当然还有鬼谷的生意。
没错,鬼谷最近摆了小地摊——卖江湖大侠们的肖像画,是小师妹画的。啧啧啧,栩栩如生,应有尽有。
她如往常般坐在地上,手执画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小师妹画的侠女侠客们各具特征,玉红衣笑,真是手下留情啊。
她玉手拿起一张画,据说上面画的是琅琊阁阁主,那双剑眉真是抢镜,莫名喜感,白衣飘飘胜雪,饶是她在鬼谷看多了三水,流沙和小楼,都觉得画中人别有风度。
“姑娘这画怎么卖?”
玉红衣抬头,“十文一张,你要买谁?”
“琅琊阁阁主。”
玉红衣挑了挑眉,把手上那张画递给他,“不知道像不像,诶,不过画得可是很像你!”
来人皱了皱眉,接过画,上下打量了一下,“嗯,是像。”
玉红衣看他蹲下来,白衣拖在地上也不自知,他翻了翻地上的画,“还要这张。”
这画上的女子一身红装,手拿十方琴,不是她是谁?
玉红衣后来问冷严,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玉红衣?
他说,这个世上能把红衣穿得如此动人唯有她一个。
那你干嘛买我的画?
昭告天下琅琊阁有夫人了。
可是,昨日,魔教传来消息说天玑右使沅抒和冷阁主缠绵一夜,而不男不女的忧罗也和冷严纠缠不休。
传闻并不可怕,要是没有一点花边新闻,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怎么话天下,可怕的是人言可畏,传来传去便成了真的。
玉红衣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好人,她对爱情辎铢必较,容不下沙子,所以或许当初就是自己没有想明白吧……
03天大地大任我行
在各大门派收到琅琊阁的凤梨酥时,玉红衣正走到朱玉楼的门外。
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着侠女的心,一提起剑,便觉得四海都可以为家。
而这厢的鬼谷流沙阁里,林枫看着满篮子的凤梨酥,又看了看身边眉头紧凑到一块儿的冷阁主,“看来红衣不买你的帐。”
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外人都说红衣不受宠,我看你是花尽了心思。”
冷严抚了抚额头,“她说我们不合适。”
林枫叫了素素进来,“把凤梨酥拿去分了吧。”又看着素素雀跃而去的身影,“你看她也不觉得自己适合练剑,却有着极高的天赋。所以,只是红衣嘴不饶人罢了。”
冷严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似在斟酌什么,他突然想起吵架时玉红衣说,我不知你心中份量最重的是什么,天下,江湖,还是我?
林枫不再说话,这凤梨酥果真味道极好,甜而不腻。
在鬼谷的时候,玉红衣低调得很,整日和师兄妹们练练剑话话家常。嫁到琅琊阁,又懒散得很,阁里就够她转悠的,一有各大掌教议事的时候,她就躲在膳房里研究茶点。
所以离家出走的她有了一种天大地大任我观赏的畅快之意,果真漂泊更适合自己。
她在茶馆喝茶,说书先生在说唐门二三事,她听冷严提起过。她点了梨花糕,心想不如琅琊阁师傅做得好。她听戏子唱戏,嗯,冷严偶尔哼得都不错。
她走去集市,这方玉佩适合冷严的玄衣,那盏茶杯看起来极搭冷严的调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路走来想的都是冷严。要是凌波师姐在,一定指着她的脑袋让她清醒一下,要说分开的是她,心心念念着人家的也是她。
04一生画眉可好
一个月前早已定下的掌教之议如期在琅琊阁举行。
各大掌教已纷纷落座。只是为首的位置一直空着,大家难免议论纷纷。
“阁主还没起床吗?夜夜笙歌可不好。”魔教教主摇了摇头。
“或许在膳房准备茶点,上次那凤梨酥味道真是绝佳。”庄九夫人喝了口茶。
只有鬼谷林枫好似一派悠闲地看着交头接耳的大家。
过了好一会,秋月才姗姗来迟。作为琅琊阁的大丫头,秋月说话气度不凡,只是此刻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众掌教,阁主早在半个月前就追随夫人云游四海去了,虽然我也不知道阁主有没有找到夫人,或让夫人回心转意。”
秋月话还没说完,下面已经炸开了锅。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冷阁主不像此等人啊!”
“想不到夫人竟有此等能耐……”
“我们众门派怎么办?现在岂不是群龙无首?”不知谁说完,大家都面面相觑,附和起来。
秋月咳了一下,“阁主离开前说了一句话,江湖纷扰自有庸人担待。”
“扑哧,”林枫笑出声来,果真很有能耐,他们倒成了庸人了。
塞外燕门关,我是唯一一家酒馆的老板。
一日,馆里来了两位侠客,点了一壶清酒,借了我一个茶盘。
我看他拿出几块凤梨酥,摆在女子的面前,那女子微微笑了一下,倾国倾城。
走时,那男子来账台结账,抬头看了看我贴在橱柜上的画。
“这画上的人物是谁?”他问。
“卖画的人告诉我是琅琊阁阁主和他夫人。”
“怎么,画得不好?”我收下他的银两。
“画得,不错。”我看他的眉毛皱在一处。
“我花了大价钱的。”我看着那男子拉着女子的手走出门,轻轻嘀咕,“此生不知可有幸见到真人?”
心有期待日子就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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