啮缺曰:“子不知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听过王倪所说,啮缺仍旧紧追不舍的问:您不晓得利害,难道说精神境界已经达到与大道契合的至人,他也不知道利害的分别吗?是非利害,世间的每个人都有这种分别心,而趋利避害,是常人的共性。至人已经超离这些相对的观念,把是非、善恶、毁誉、利害,通通看作是一,因此不会沦落在任意一边。
王倪见啮缺问起了至人,于是描述了一番至人的境界。他说:“至人神矣!”这个“神”不是神通,更不是神神叨叨、神经兮兮,觉悟宇宙人生实相的人,没有那么古怪,和常人最大的不同,是在内心精神境界。学佛修道的人,为什么会“走火入魔”?因为没有真的认识佛教,被一些外道的邪知邪见引向了邪路,自毁法身慧命。我们读《金刚经》,可以看到,释迦牟尼佛是一个很朴素的出家人,经里面开头就讲,佛陀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托着钵进城乞食。由此可见,佛法没有离开生活,穿衣吃饭、行住坐卧,随时随处不在修行。有些人不好好的领会经教的义理,不去认真参究祖师大德的垂训,迷上了神通,在生活中,在众生面前,只会耍怪态、出洋相,这怎么能叫做学佛呢?
至人“神”在何处?王倪接着说:即便五湖四海都燃起熊熊烈火,至人也不感觉到灼热;就算江河百川都冰冻三尺,这个星球进入极寒的冰河期,他也不觉得冷。滚滚天雷击碎高山,骇人飓风激荡海水,这些事都不足以惊惧到至人。不但如此,至人尚且可以乘御云气,上得与日月并驾齐驱,来去于宇宙八荒,生死大事全然不能动变其心,区区利害,又岂能挂碍得了他?
这一段像神话一样的描写,我们不要理会成是文学的夸张。这是至人真实不虚的境界,但是我们现在无法得到同感,因为我们没有修行。不过,我们可以把这段文字看作是庄子对这个时代的预言。今天世道交丧,人类的劫运似乎无可逃避,生存的危机与人文精神的失落,让我们感到惶恐不安。人心出了问题,世界便会受到影响。拯救人类的切实有效的方法,就是重新认识圣贤教育,认识人类的宗教。越来越多的人赞同中国文化,开始向我们的老祖宗学习,“国学热”不会只是一阵风潮,它必然会形成世界性的蝴蝶效应。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要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寻找到我们的根。
这里的至人和《逍遥游》中的“姑射神人”都是一样的,都代指着精神的最高境界,代表大觉之人的真知。整段寓言说的是“知”,而《齐物论》全篇也是在反复讲“知”。我们要清楚,是非、仁义之“端”在哪里,孟子讲“四端之心”,实际说的就是我们的良知,就是真如自性。由真心发端而来的仁义,即是“大仁不仁”,而以执着分别心形成的是非评判,则是狭隘、不平等的。真心绝没有利害、是非、善恶,是绝待的、不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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