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我叫白晋,太原人,城市的区号0351,我的警员证0351,宿舍门号是0351,我和0351有缘,所以说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我都喜欢,或许这是我理性中的感性,也许是怪癖。
表姐生了小外甥,忙里偷闲去童装店买身小衣服。编号0351,真是好巧。30平方的小店,没有华丽的装扮,也没有童真的情趣,给人一种简单的纯净感。角落的女孩只在安静地看书,从未抬过头。喧闹的地方还会有此种乐土。
“小希,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哦。”利索的起身,简单的回答,她是个戴白边框眼镜的短发干练女孩。
半夜,吴队打来电话,说迅速赶到极限路零散巷,那里高层三单元五楼二户发生了凶杀案。因为家远,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怎么会这样。”我被死者的样子吓了一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垂直向下的一滩血迹。死者坐在窗户旁的地上,死因是挂在墙上的钉子插入后脑。地上还有一张女人的相片,可能是要把她挂在墙上,不知为何却被死者撞上了,或者是被人利用当成了杀人的工具。
桌上有两杯茶,还没有凉。在他死前,有人来过。
尸体是死者的邻居发现的。白边框眼镜的女孩,她住在0351。
据她说,八点左右小区停电,所以楼道很安静,但有个人很大声敲门。她以为是她母亲回来了,从客厅跑出来打开门,才知道是个很胖的男人在敲死者的门。
死者很半天才开门,厌恶地骂了一句,让他进去了。她没有看清胖男人的长相,只知道没一会他就走了。
十二点多她妈妈回来说邻居家开着门,让她去看看怎么回事,女孩一进门看见面目狰狞的死者坐在窗户边。
她叫林希静。我拿出打火机,看了看上面的巴顿将军。点了根烟,走下了楼。
“死者于启元,大学教授,45岁,妻子在三年前成了植物人,半年前去世。他为人孤僻,没有朋友。9月21日晚死亡,时间在九点到十一点间。”付伟无奈地说,的确资料有点少。
“他的妻子怎么成的植物人?”吴队问。
“医生说是撞伤的。”
“你那边的情况呢,白晋?”我就更没有什么收获了,在这样一座高层建筑里,到了家门一关,谁认得谁,没有人再能提供参考资料。
就连门卫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因为当时停电。但他们骄傲地说:他们小区的隔音效果是太原市最好的。
仅仅根据两个杯子就说是谋杀,也太牵强了。查出杯子上的指纹,我们也许就有头绪了。不过他也可能不小心自己撞上钉子,当时停电什么也看不清。
死者家里没有点蜡烛的迹象。他不会自取灭亡吧!
两个杯子上只有死者的指纹,没有别人,罪犯很机灵,也可能他还没有喝水,于先生就已经死了。也有可能那个被林希静看见的人,没来得及喝水,就有事走了,而凶手另有其人。又或者……
林希静打来电话说有人在她家门口放了一封恐吓信。她希望几个人化作便衣去她家,好保护她的安全。
恐吓信是用复印纸打的,三号楷体红色。笃定的凶杀案,罪犯很猖狂。
“如果想活命,就闭住你的嘴,兴许饶你不死。”
②
我被派下了任务,保护目标人物。也就是每天与她在一起,直到案子结束。我很庆幸是我,可以和美女共处一室;不过也很担忧,抓不住凶手,如果她又受伤,我该怎么办?
带着矛盾去了的她的住所。
她的家大而简单,却不显得单调,给人很温馨的感觉。她把我要住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以前是放衣服的库房。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北京了。”我住进了她家,进了她的学校,又上了一次大学。对于历史,除了基本常识,我一窍不通,不过可以补觉。
每次和铃声一起醒来,没有看见她,冲出教室,才会发现在门口与朋友聊天的她。她笑着说:“你醒了,刚才提前下课不好意思叫醒你。”我挠挠头,笑了。
她在学校上厕所会很害怕,说罪犯会不会来杀她。我笑着说:“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女的。”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去了。
每天放学骑车子回家,我在她后面跟着。她不像是个很自强的女生,却自己生活在太原,10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她跟着妈妈,没有去北京。在这和姥姥生活在一起,上大学那年她姥姥去世了,她妈妈忙得没有时间回来看她姥姥最后一面。
她会反过来问我我的家庭情况,我告诉她:现在我和爸爸生活,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她被抓去当人质,爸爸他们到那里时,我的妈妈已经死了。可能是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当警察,帮我的爸爸惩治亡命之徒。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信仰吧!
她拍拍我,说她要洗澡。
林希静洗澡将近两个小时,也不怕把自己洗坏了。我的《希区柯克全集》皮都掉了,都是借给付伟他们几个看的。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做个警察凡事都要很严谨。
“你的书都这么烂了。”我耸耸肩看着她把书拿过去,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洗完的,在我发愣的时候?她坐下,认真的给烂书包着书皮,她的手很细可见她的钢琴弹得一定很好,客厅的钢琴没有一丝灰尘,她应该经常弹。
“怎么了?”她问我,我摇摇头,很佩服她的观察力。
开始我会很讨厌保护人质的工作,因为一点也不刺激,不像我们刑侦队每次抓人时的惊心动魄,不过不是每次都会很有挑战性。
“不好意思,我去下厕所。”她每次会在手机响起时,去厕所。
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总会去死者的家中坐一坐,希望可以有新的线索,希望可以早点破案。
我会认真的把她的情况告诉吴队,吴队说在于教授被害的前一个星期总有一个人在三单元楼下徘徊。一个中年男人的侧脸照片,有些眼熟的人,吴队说目前没有他的任何资料。
匆忙回到学校,正好她下学,她总是不介意地挽着我的手臂走向车棚,让别人误会我们是情侣,比去解释人质与警员的关系好。
今天她穿的是风衣,骑车飞起来的衣角,感觉她也在飞,如果我们只是安静的在路上骑行,没有任何其他的杂念。
现在的我很累,想休息一下,其实不是每个当警察的都是一腔热情地干到退休,我承认自己很猥琐,最近总是在逃避,很想离开这个我成长了25年的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无言,无语。
暮色中的她那样美丽动人。
③
我们两个人的夜晚,很难熬的。她在上网,我总是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想每天的事情,吴队说的中年男人是谁,和本案有关系吗?那么他又会不会和林希静有关系?
刚进自己的屋子,付伟打来电话让回局里,有情况。挂电话的同时感觉到有人在屋外,她在干嘛,偷听?
我倚在墙上,看着她,她叹了口气说:“今天我们商店被盗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一个人害怕。”她们商店被盗,她为什么不早说,等到我要出去的时候才告诉我,其中是不是另有原因的。
坐在了沙发上,点了根烟。我很喜欢我的打火机,是美国的朋友特别定做给我的,巴顿将军。喜欢他是因为那句赤裸裸又真实的名言: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我表示想听她弹钢琴,她抓着她的左手腕:“我的手受伤了,上个月有人抢我的钱包,我不仅没追上,手还伤了。”我笑了笑,表示遗憾。
真的是这样吗?一切都这么巧。她的行为举止让我怀疑她和于教授的死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和付伟交换了意见,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没有找见中年男人,昨天林希静妈妈的服装店真的被盗了,不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丢。付伟说昨天叫我回局里,想问是不是内贼的欲盖弥彰。
在楼下看见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窗帘上,有一个是男人,是她的什么,亲人、朋友还是……两部电梯都坏了,从楼梯回到了她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而我在上楼时没有看见别人下楼,那个男人还在家里?为什么要隐藏与别人见面的事实?搜查了每一个房间,又装作借书看进了她的屋子,没有看见人,只清晰地看见奖状“林希静,格斗比赛第一”,她会格斗,为什么会让别人偷了钱包,还受了伤?
很响的门铃声,她吓得说是不是凶手来了。我笑着说:“怎么可能?”她疑问地看着我。“光天化日之下就入室杀人有没有王法了。”我解释说。
“反正有你在,我不害怕。”我开开门,邻居0353问他家的孩子有没有过来玩,说他儿子刚才还在楼道里玩皮球,他在家做饭索性就把门关上了,再出来就没有看见人了。
我见过他的儿子,长得既壮又胖,所以他在楼道里拍皮球的声音一定会盖过大声敲门的声音。今天根本就没有听见外面有声音。如果是这样,9月21日,林希静不可能听得见外面的敲门声。门卫也说过他们的小区隔音最好了。林希静又为什么会看见那个人。
林希静在说谎,她为什么要把听见胖子敲门,和发现死者揽在自己身上?为了引人耳目,还是另有目的。在她身上这么多秘密,又为什么让我看出破绽?她有太多的巧合,让人不得不相信,那是她精心安排的。
我不希望,她是罪犯。
等她睡着,我又去了于教授的家里。总觉得会有我们疏漏的地方,而林希静她真的会……
“你在找什么?”林希静,她没有睡觉!
“你来干什么?”
“想和你讨论一本书的内容,我觉得你一定看过。”我耸耸肩,等她的后话,“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圣诞奇案》。”
“对不起,我没看过。”
“真可惜,那本书说一直在努力查案的警官萨格登是杀人凶手。”她面无表情地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
④
“是你干的吧,白晋,你杀的于教授。”
“你开什么玩笑。”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我喜欢上了你,却发现你是杀害于教授的人。”
“你还没睡醒吧。”
“你的打火机,我在于教授家见过,在他去世前一天,我问他是谁的啊,好别致。他说是他的一个朋友的。我开始只是以为这样的打火机有雷同,但你告诉我这个打火机只有你有,独一无二。而你却不认识于教授。”
“算我认识他,那就是我杀他的。”
“每次到我家门口,你总会看看于教授家有没有什么情况。我说害怕上厕所时凶手来杀我,你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他不是女的。我想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知道的?昨天0353敲门,我又害怕是凶手,又被你否决了。我想你为什么会那样的肯定,原因只有一个——你是凶手。
今天晚上你来应该是找你给他的钱吧,三十万。”她说着把钱拿了出来,我想在包装纸上有你的指纹,这是证据吗?白警官。”我笑了,是我干的,只是我不小心。
于启元的妻子是三年前被车撞的,而那个肇事者就是我爸爸,只是他的妻子当时没事,回家以后开始发作,头痛、呕吐。昏厥、醒来以后变成了植物人,半年前抢救无效去世了。
三个月前他在电视上看见我爸爸,查到我家电话,正好是我接的,我为了保住爸爸的地位,去他家和他交易,达成协议三十万,那天忘了带走打火机。
9月21号,我来给他钱的时候,他把钱放好,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说,他的朋友胖子刚才来找他,说他们的股票全都套进去了,还要三十万。
我生气地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推到了墙边,就这样他被钉子扎死了。我不知道墙上有钉子,当时停电,他又没有电灯,像墓穴一样恐怖的屋子。
从头到尾我都带着白手套,因为我怕和他再有瓜葛,只是在包钱时大意了,没有带上手套。
“你很厉害,可以当侦探了。”
“不是我厉害,是我表哥。”
“你的表哥?”
“你们吴队。”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许多巧合,我的疑问都解开了,她为什么会洗澡花两个小时、发短信去厕所、和她一起在屋子里的男人,原来都是吴队。
“可是你为什么说你听见有人敲门,你们小区的隔音很好?”
“我刚回家,看见胖子,我怕我妈妈知道我回家晚又说三道四。”
“那个中年男人呢?”
“那是我爸爸,他常常来找我,怕妈妈在,不敢上楼。”
“可是,我没有写威胁信啊?”
“那是胖子写的,他前天被抓住了,怕警方认为他是凶手,所以才来威胁我。他提起了三十万,所以表哥才对你深入调查的,起初只是怀疑。因为你看见于教授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说:‘怎么会这样!’”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既然是是格斗冠军,为何抓小偷还会受伤。”
“我一弱女子,怎么敌得过三人。以后你会来保护我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末
《道德经》七十三章: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知。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淡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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