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蜀中之后，我和食铁兽一路朝西南走去，不觉便到了中原边境。
这一日来到一处小镇，正好遇上小镇赶集的日子，集市上热闹非凡，各种商铺都大声吆喝着，不愿意放弃这挣钱的好机会。
在人多的地方，食铁兽简直出尽风头。虽然我无数次强烈要求它化作人形，可是它总是嗤笑着说：“你是不是傻，我化作男人朝着女孩子冲过去可是会被叫做流氓的。”
看着那幅流氓的样子，我真想揍它一顿。
不过，事情还真如它所料。
女人总是对可爱的动物没有任何抵抗力。食铁兽化作三尺高下，憨态可掬的样子真的在集市上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
不少人刚一见着它，就把它一把搂在怀里死死不松手。更有甚者还过来问我这黑白相间的熊多少钱能卖？
我有意揶揄食铁兽，刚想说“白送”，它就死死抱住我的腿，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望着我。
我顿时无语，在一片“神兽啊”“这狗熊真有灵性”的赞叹中落荒而逃。
走着走着便听见一阵悦耳的声音，似风铃，又不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见一个小铺子门口正好挂着一串风铃。
这风铃样式倒没什么奇特，与寻常风铃差不多，一根细线吊在门上，接着是一个圆形的木质支架，下面又吊着八根红绳，每一根红绳上都系着一串石头。
最奇特的是石头，这石头质地温润，不似寻常见到的山石，每一块石头不过一寸见方，石头上条纹呈暗红色，分明是一朵绽放的海棠花。
我伸手上去拨动风铃，声音却低沉暗哑，不似方才那般清脆。
店家见我上前，忙满脸堆笑这说道：“客官，这风铃可奇怪着呢，用手拨弄的声音难听，等到那风一吹，才会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
说完，正好一阵清风袭来，吹动那穿风铃，石片相互撞击，果然声音清脆悦耳，宛如一曲哀怨的仙乐。
我啧啧称奇，店家又笑道：“客官您是外地人吧！这风铃上的石头，是我们这儿的特产，这九州之大，只有咱们这有这种神奇的石头。”
店家带着一股子油然而生的自豪，我亦报以微笑。只是那店家立刻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这石头啊，就快没有咯！”
我未来得及细细琢磨着其中的意思，只是低头看了看其余的物件。这家店铺里面的物件都是以石雕为主，大的如山石雕塑，小的如笔架等玩意儿一应俱全。
我仔细把玩了几件，却猛然间发现这些石头无论大小，上面的纹理都是一朵绽放的海棠花。
食铁兽不信，又连忙翻了几件出来，无一例外。
这海棠花，我又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能因为年岁太久想不起来了。
店家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忙说：“客官有所不知，这石头外地人叫海棠石，只因这石头从山上采下来，无论大小，都会有一朵海棠花。”
这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连一块石头都能自己印上绚烂的海棠花。
我瞧着那风铃，越瞧越喜欢，便买了下来。
一路上拿在手上把玩，也不顾食铁兽嘲讽我尽喜欢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自顾自走着。
我瞧着那每一块石片上的海棠花，越发觉得熟悉，走出那镇子不足一里，我忽然停下脚步。
食铁兽回头问我：“你怎么了？魔怔啦？”
我沉声说道：“这海棠花，我的确见过。”
2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黄泉馆尚在阴阳交界的地方。
一日，入夜。月明星稀，风急云散。
黑白无常走了一批又一批，黄泉馆里喝酒的人亦走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来了一个人，他满脸疲惫，眸子里带着无尽的悔意，一袭黛青色的长衫，却在胸口处绽放着一朵鲜红色的海棠花。
只是那花不似以丝线绣成，也不似以印染技艺染成，在那一袭长衫上分外妖娆，似乎在幽幽发着微弱的光芒。
那人进了大门，对着我抱拳行了礼，哑着嗓子说道：“此处可是阴司入口？”
我点了点头，说道：“阴司的入口很多，我这儿人多，因为有酒喝。”
他又抱拳说道：“如此，便打扰先生了。”
他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我拎着一壶酒走过去，替他斟满酒，自己也在对面坐下，举杯与他同饮了一杯酒。
我继续替他斟酒，顺口问了一句：“不知足下去阴司有何贵干？”
他低头苦笑：“我想找阎君帮个忙？”
我抬眼望着他，他身后光芒明灭，一股子仙气被黑气冲散，似乎是一位被仙界贬谪的神。
他转身望了望身后，亦不过多掩饰，说道：“几个月之前，我还是一座山的山神，现在只是一个流落人间的山精鬼怪罢了。”
我又问他找阎君所为何事，他顿了顿，说道：“我想找一个人的行踪，想让阎君告知，她来世投在在何处人家，我想见她，想找到她……”
3
那个男人说自己的名字叫做岚，诞生在一座没有名字的山上。
那座山不过百丈高下，方圆不足里许。那山顶上不知何时落下一粒种子，最后长成了一株高大的海棠树，海棠花开的时候，在山脚望过去，仿佛这株大树给山撑开了一把美丽的伞。
海棠树下有一块石头，半丈见方，三尺高下，其面光滑如镜，许是受了日月精华，在一阵山风拂过之后，岚便诞生了。
在此后的数百年里，岚就这么静坐在石头上，思考自己为何会生在此处，又将如何过完自己的一生。
陪伴他的，除了山顶永远清冷的山风之外，就只剩下每年开一次的海棠花。
那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子，住着数百户人家。靠着农耕为生，偶尔会上山采些药材，打些野味。
岚整日静坐，直到一日听见有人呼救。
他过去一看，才知是有人采药，不慎滑落山谷，摔断了腿。岚忙现身施法救了那人，把他送到了山脚。
那人回到家逢人便说山神显灵了，不出一个月，镇子里的人就带着贡品来到山顶，在那块石头前面摆满了贡品，把岚供了起来。
岚那时才知道，自己的使命似乎是保佑这一方平安。
受了人间香火的岚法力愈发强大，下面镇子里也得到了更好的保护。
即便是那些年战火不断，强盗横行。却也没人能走进这个小镇子，偶尔来了人，岚便施法引来迷雾，让那人迷迷糊糊绕了远路，找不到这个小镇。
于是，岚的香火更盛。
随着法力的精进，岚的灵识也越来越空明，心中明白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诸如七情六欲，诸如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他看的多了，都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镇子里为了祭祀岚，每年会进行一次盛大的典礼。
整个镇子里灯火通明，大家载歌载舞，将一片沉寂的夜色衬托的愈发孤独。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岚开始感到一种孤独。
所以每每到了祭典的时候，不管镇子里多么热闹，岚依旧只会在海棠树下坐着，靠着那株海棠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个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一株树能听懂他的孤寂。
可是，忽然有一天，那株海棠树开始枯萎。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海棠树却不再发芽，即使岚输送了自己的法力滋养，却依旧无法挽回海棠树枯萎的局面。
最终，那一树海棠花，再也见不到了。只剩下一株枯树耸立在山顶，在山风中摇曳着枯枝，枯瘦的枝丫互相交错，发出令人绝望的响声。
岚，似乎更寂寞了。
4
此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又一年祭祀岚的庆典开始了，那晚的小镇似乎格外热闹。
岚站在山顶的那株枯树下面，透过浓雾望过去，隐约看见了一条由灯火组成的长龙在小镇里穿梭者，欢声笑语从小镇上空，借着风飘到山顶，岚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那些人为他们的山神欢乐，而他们的山神却不怎么欢乐。
岚长身而立，在风中轻声叹息，转身又抚摸着那株枯树，轻声说道：“你究竟怎么了呢？”
过了一会儿，半山腰忽然传过来一阵歌声：“风儿把树枝轻轻摇啊摇，花儿在枝头偷偷笑，笑那岁月催人老，笑那清风匆匆，走的太早。山上的清风哦，你知道花的心思吗？山上的清风哟，花儿的心思你何时能知晓？……”
歌声被清风送到岚的身前，围绕着他久久不散。
岚循着歌声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见一位少女从山下走上来。
那少女穿着节日的盛装，乌黑的发丝落在胸前，被调皮的清风吹动，那双眸子映着天上的星辰，闪烁着温柔的目光。
少女盯着岚看了一会，说道：“你是山神吗？”
岚犹疑片刻，这山神的称号，只是镇上的人给的，并未得到过仙界的认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少女却率先开了口，说道：“老人说这山上住着山神，原来是真的。可是你一个人，不寂寞吗？我在庆典的时候，听见了山风中的寂寞，这才上山的。”
“寂寞？”这个古老的问题，似乎从岚诞生之日开始就困扰着他。
少女见岚依旧沉默着，又说道：“那我以后多上山找你玩，我叫海棠。”
“海棠？”岚终于开了口，说完又望着那株枯树不再说话。
“听我爹说，我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那株海棠树开的正艳，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少女自顾自说着，忽而情绪落了下去，“可是，自从我出生之后，那株海棠就再也没开过花，我求了爹好多次，他才没有砍了那棵枯树。”
岚盯着枯树自言自语：“原来山下的海棠树，也不开花了吗？”
少女上前，也走到那株枯树前，问岚：“这株枯树，也是海棠树吗？”
“是啊！”岚笑了笑，抬起头望着枯瘦的树枝，“很多年前，这树是开花的，那时候的海棠花，可好看了。”
“是吗？”海棠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枯树已经枯黄的树皮，“我听镇上的老人说过，以前这山上的海棠树，开花的时候似乎连天上的云霞都能映照成花儿的颜色。”
岚还沉寂在海棠树开花的记忆中，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枯树，一道微弱的光在枯树里流动着，从枝干流到了每一根枯瘦的树枝。
“你？”岚紧紧盯着海棠的手，震惊的说不出话。
“怎么了？”海棠抽回手，望着岚微微笑着，那树上的光芒便立刻消失了。
“没什么！”岚也笑了，“我叫岚，勉强算这座山的山神，以后有空你就多来这儿玩，若找不到我，只要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了。”
“好！”海棠话音未落，山脚下便传来了呼唤声，她忙一路小跑着下山去了。
5
接下来的日子，海棠几乎每天都会上山陪岚一段时间。更多的时候，岚长身而立，感受着山风的轻抚，海棠坐在那块石头上，唱那首不知名的歌。
偶尔因为阴雨天气不便上山，海棠也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喊岚的名字，让岚下山陪自己说会话，或者看会雨。
岚身上的寂寞，似乎被某些东西吹散了。
那株枯树竟也慢慢恢复了生机，最高的枯枝慢慢抽出了芽，眼看着就要长出新的叶子了。
其中的缘由岚虽然不知，却暗自欢喜着。海棠毫不知情，只拍手叫好，说一定要看看海棠花开的样子。
过了一个多月，海棠树已经长出了满树绿叶，生机盎然，不日便要开花。
岚站在树前，仿佛和一个老友重逢一般，心中激动万分。
可是海棠树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却依旧没有开花，山下那个叫海棠的姑娘，也半个月没有上山了。
岚在海棠树前徘徊，又看着山下的小镇，决定下山一趟。
原来海棠染了病，卧床半月未见好转，故而未能上山。
待海棠父母睡了，岚才在海棠床前现出身形，海棠似乎感到岚的存在，迷迷糊糊睁开眼，问岚：“海棠树开花了吗？”
岚轻声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海棠树呢？”
海棠强撑着一丝笑意，说道：“我哪里病了，就是染了风寒，很快就好了，好了就能去看海棠开花了。”
岚握着海棠的手，给她输了些法力温养身子，说道：“等你好了，海棠便开花了。”
岚回到了山上，想起前些日子天上下来的信使说过的话，那信使说岚保这一方平安，仙界要正式封他为这座山的山神。
岚问有什么好处，信使便说：“山神乃是仙界真神，可以令山上万物生长，草木繁荣。”
岚犹疑不定，信使给他一道令牌，说十日之内上天，凭令牌可以封神。
岚在海棠树下站了许久，终于从怀中拿出了令牌，化作一道流光，朝天上飞去。
6
岚从天上回来的时候，海棠树已经枯死了。
那个叫做海棠的姑娘，也死在了海棠树下的石头边。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失去了岚庇护的小镇，在一个黑夜里被周边的盗贼血洗，海棠一路奔逃至山顶，一边跑一边喊着岚的名字，最后跑到了那块石头前，岚依旧没有出现。
面对那伙穷凶极恶的盗贼，海棠一头撞在了那块石头上，香消玉殒。
岚抱着海棠的尸体，在山顶放声大哭。
忽然觉得自己胸口传过来一阵灼热的痛楚，扯开衣襟，发现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海棠花的印记。
岚转身看着那块石头，被海棠撞过的地方，血液凝成了一朵血红色的海棠。
据说，那晚山顶的风中带着嚎哭，浓雾遮住了山顶长达一个月，浓雾中整日都传来悲痛的哭声。
其后，有一晚忽然云开雾散，一个人影从山顶飞了出去。
于是，一夜之间，小镇附近所有的盗贼被人杀光，死状极惨。
第二天，山顶的浓雾又聚在一起，哭声更加悲痛。
可是，岚是天上封的山神，不能轻易杀戮。于是，才当了一个月的山神又被夺回。失了小镇居民的信仰，失了天上的庇护，岚成了山顶上一只孤独的山精鬼怪。
岚决定找到海棠的转世，于是一路来到了黄泉馆。
我看着他胸口的海棠花，光芒明灭，竟然能透过衣服，煞是好看。
岚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从黄泉馆后门回来，又喝了一晚上的酒。
他说，连阎君都找不到海棠的转世。
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笑着说：“找到她。”
7
我在小镇外面找了许久，却没有找到一座山。
只好将黄泉馆放在一处旷野，又取出风铃挂在了门前。
馆内并无人，我只好和食铁兽喝酒解闷。
忽然风铃响了起来，叮叮咚咚如泣如诉。
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神情疲惫不堪，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胸口一朵红色的海棠花格外引人注目。
食铁兽被吓了一跳，张牙舞爪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我一巴掌把它拍飞，对那人抱拳，说道：“岚，你来了。”
岚抱拳还礼，说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先生？”
我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先喝了三杯酒，问他：“你不是说你是山神，可是这里怎么没有山？”
岚又喝了一杯酒，说：“山啊，被人挖空了。”
“啊！”我大惊失色，差点酒杯里的就差点洒了出来，“你，你……”
山是山神的本体，如果山被挖空，山神也会死亡。
岚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地说：“是我自愿的，为了找到海棠，我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8
从黄泉馆回来，岚继续躲在山顶，不问世事。
后来过了很多年，山下的镇子遭到了天灾，田地荒芜，颗粒无收。
眼看着整个镇子的人都要被饿死，这时候他们终于想起山上可能还住着一位山神。他们又办了一次庆典，向岚祈求天降甘霖。
可是岚的山神之位早就被天上收了回去，他无法令草木再生，天降甘霖。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让镇上的居民将石头做成把玩的物件，去别的地方换钱。
于是，岚用法力将山上的石头变成了海棠石，每一块石头上都印着海棠花的印记，这样只要石头在人间流传着，海棠就会看见石头，回到这里。
海棠石的名气越来越大，有些制作精良的物件甚至成了皇宫的贡品。那座山上的石头不断地被人挖走，一块块带着海棠花印记的石头从这座山上采出来，雕刻成各种各样的物件，流传在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几百年过去了。
一座山都被挖空了，海棠却始终没有回来。
9
人间最残酷的刑罚是凌迟，据说一个人要割上3357刀才会咽气死亡。
对于岚来说，那座山是他的身体，几百年来，他何止挨了几千刀？
他日日夜夜忍受着被敲打的痛苦，这种切肤之痛持续了几百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回来。
他太累了，喝完酒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然后，我和食铁兽就看见他的身形慢慢消散，化作一道清风，围绕着那串风铃，奏了一曲之后，彻底消散了。
“他去了哪里？”食铁兽问我。
我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他或许是山上的一阵清风，如今也许消散了，也许入了轮回，也许去找海棠了。”
食铁兽指着地上，方才岚待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颗小石头，上面刻着一朵海棠花。
我正欲拾起石子，石子却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不多时，光芒散去，显化出一位妙龄少女。
“你是海棠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望着清风逝去的方向，喃喃说道：“我躲进了他心里，他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心，他看看就知道我在里面的。”
海棠化作一朵海棠花的印记，在岚的心里住了几百年，她每日都知道岚在寻她，想她。
她本来是山顶的一株海棠，与清风为伴。后来清风化作了岚，她看岚整日静坐，甚是孤寂。她修为尚浅，不足以化作人形，便用一身修为转世投胎，成为了镇上的一位少女，仍叫做海棠。
只是海棠转世花光了修为，海棠花便不再开了。
本来等到海棠花再开，两人就能有一世情缘。只是世事难料，她那日不停唤他的名字，他就是不出现。
海棠心灰意冷，一头撞死在石头上。并且用生命诅咒，去了一个离岚最近，却不让他知道的地方。
一念铸成错，两人便生生错过几百年。
我问海棠准备去哪儿，海棠转过头嫣然一笑：“他找了我几百年，现在换我找他了。”
说完便出了黄泉馆，一路轻声哼着：“风儿把树枝轻轻摇啊摇，花儿在枝头偷偷笑，笑那岁月催人老，笑那清风匆匆，走的太早。山上的清风哦，你知道花的心思吗？山上的清风哟，花儿的心思你何时能知晓？……”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风铃响起，石片撞击，发出的声音正是这首歌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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