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冬天的一个旁晚,把儿子送到父母家,我和丈夫去参加朋友的聚会。
走时天上已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父亲嘱咐,天气不好要早点回家。
朋友们久别重逢,分外亲切,难得欢聚一堂,大家畅所欲言,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不知不觉竟忘记了时间。聚会结束时,外面已是银蝶飞舞、大雪盈尺。那场雪是那个冬天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我和丈夫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那时没有手机,丈夫要用座机给父母打电话告知一声,我阻止了他。当时考虑到太晚了,父母肯定早已休息,怕惊扰了他们。
当我刚要迷迷糊糊睡着时,就听到有敲门声,内心一阵惊悚。已是过了午夜,是谁在敲门?我推醒丈夫,随他走出卧室。这时又听到有敲门声,并且有人叫着我:“新――”
是父亲,我已经听到他喘着粗气而发出的哮鸣音。我一步冲上前,赶紧打开房门,我完全愣住了:眼前的父亲看上去俨然像是一个圣诞老人,在他的棉帽、围巾、衣襟、衣袖、眉毛、胡须上都挂满了白白的雪,想必父亲己经顾不上先抖落身上的雪,就急着先爬上楼。
我和丈夫赶紧为父亲清去身上的雪,把他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我心疼而着急地问道:“爸,这么晚了,下那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呢?”
父亲稍微平复了一会儿,说道:“往这边打了四五个电话没打通,等到11点再打还是打不通,你们骑个自行车,下那么大的雪,路上又不好走,担心再出什么状况……”父亲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好了,见到你们好好的,放心了。”说完露出宽慰的笑容。
我非常内疚的对父亲说:“爸,考虑那么晚了都睡着了再惊到你们,所以才没打电话。”
父亲说:“新噢,能睡得着啊?啥时候知道你们安全到家了,心里才能踏实下来。”
“啥时候知道你们安全到家了,心里才能踏实下来。”从此,这句话一直驻扎在了我的心间,这句话时刻提醒着我,无论何时都要让父母心里踏实、放心,再也不能让他们为女儿担惊受怕了。
我赶紧浸了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端给父亲,让他暖暖身子。喝完姜糖水,父亲很笨重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要走。丈夫劝父亲住下,父亲不应,坚持要回。
于是,我和丈夫陪伴左右,挽着父亲小心而费力地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一路上每走一会儿,父亲就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歇一会再走。
我突然意识到,父亲这要费多大力气才走到我的住处。年近八十岁的老人,腿脚不灵便,且患有支气管哮喘,还要为女儿这般牵挂担心,更加愧疚和心疼。
我情不自禁的紧紧靠在父亲的身上,虽然寒风凛冽,冰天雪地,但有父亲在身边,内心温暖而欣慰,瞬间化作滚烫的泪水融化着扑在脸上的雪花。
此刻我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呵护疼爱着,虽然我也早已为人母,为人妻,但父亲对女儿的爱从未断过,依然牵挂着疼爱着。
有一段时间我身体很不好,经常住院,心情十分低落。父母亲隔三差五的来看我。有一次父亲看到我躺在床上,就默默地坐到床边。我背对着父亲,不知怎么,眼泪竟不争气的往外流,禁不住抽泣起来。
父亲用他那宽大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就像在抚摸着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心疼的说:“放宽心,有老爸在,啥事都没有!”
“有爸爸在,啥事都没有!”父亲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使我不再悲观、不再消沉;父亲的话总能给我一种无形的力量,使我充满信心,从而振作起来。
我一直认为,父亲就是我的强大靠山,就是我的坚实后盾,感觉有父亲的疼爱是在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事。
雪,依然纷纷扬扬的下着,在这个深冬的夜晚,天公好像是专为我们在不停的撒下圣洁的银花,似乎是有意识让我们和父亲慢一点走,来沐浴这场难逢的雪夜,来享受这没有被污染的银色世界,去一步一个脚印地仗量着回家的路。
那个夜晚回到家己经是两点多,一个来回父亲用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看着年迈的父亲,为了女儿,不顾年老体弱,不惜冒着严寒风雪的黑夜,就为探个是否平安,就为落个心里踏实、而这一切都缘自于父亲对女儿那无尽的牵挂和疼爱。
―― 我会永远记住那个深冬飞雪的夜晚……
那个深冬飞雪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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