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放弃清道夫工作的第一天,为什么放弃,因为我的儿子不喜欢我做这份工作,他认为这让他在同伴面前抬不起头来,小孩们都认为,做丧尸清道夫一点都不酷,猎人浴血奋战杀死丧尸,清道夫负责清理尸体,所以丧尸猎人是人们心中的英雄,如果一个小孩的父亲是猎人,那么他也能自信昂扬,受到其他小孩的瞩目。
没有事做确实很不习惯,心里满是空虚和失落,吃饭都没有胃口,也不想和家人说话。我认为自己活得很失败,不能给儿子一个好的榜样,为了维持生活,我不能多陪陪他,如果我能一直在他身边,或许可以改变他看不起这份工作的观念吧。虽然我们只是跟在猎人的身后清理战场,做着又脏又累的活,人们都不敢接近我们,看到装尸体的车,都会避而远之,但是如果没人做这份工作,所有人都将身处尸海之中,所以我们的工作虽然很不起眼,但是很重要。然而人们只崇拜猎人,当然这可以理解,因为他们为人类消灭这些怪物,保障大家的安全,而自己也冒着很大的危险。几乎所有的文艺作品都在描述他们的英雄行为,小孩们还会模仿他们的动作和装扮,人们讨论的话题多是猎人排行榜,即谁杀的丧尸最多,榜首的那个人简直就是神……
然而我在现实中并没有见过猎人,因为每次我们接到任务赶往现场的时候,猎人们早已离开,等待我们的只有满地的丧尸尸体,恶臭熏天,蚊虫施虐,没有人敢接近,我们穿戴好防护设备后开始工作……
为了让儿子高兴,有时我会从战场带回一些小东西,像弹壳和猎人们掉落的小物件等等,这种行为是被严格禁止的,因为管理层认为战场上的东西可能带有病毒,都必须集中销毁,所以我只能偷偷藏匿这些小物品,拿回来后用消毒液一洗,就可以成为儿子向别人炫耀的东西。
我一直任劳任怨地做着这份工作,拿着足以持家的薪水,但不知何时开始,儿子的伙伴们知道了我是一个丧尸清道夫,给他带回来的东西也都是顺手牵羊的行为,他们开始看不起他。我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了,所以我必须摆脱这个被人看不起的身份,我要成为他们心中的英雄,我要成为丧尸猎人。
我找到了我以前的同事,他在管理当局有认识人,猎人资格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但通过他得到一个报名机会不成问题。报名处排着长长的队,他们首先要挑选身体条件合格的人,这一项我顺利通过了。然后是心里测试,无非就是了解一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之类的,做过清道夫的我,在这方面也经得住考验。
最难的是面试,考官会提问很多关于道德方面的问题,比如你的儿子和别人的孩子都有生命危险,而你只能救一个,你选择救谁。我想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选择救自己的孩子,但丧尸猎人是英雄,他们一定是无私的,所以应该选救别人的孩子,但这个答案违背了我的内心,所以我还是选择救自己的孩子。考官没有说话,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以为自己出局了,没想到考官点了点头,然后问出第二道问题:一个屋子里有一个人和一群丧尸,你接到的命令是要尽快除掉丧尸,但是你没法解救里面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整个屋子炸掉,你炸还是不炸。我不加考虑地说不炸,考官问我为什么,我说人们给猎人充分的信任,就是相信猎人能拯救他们,既然无力拯救,也不能害命,这不但是这个职业的原则,也是做人的原则……考官接着说,那如果你不炸,丧尸就会吃掉那个人,然后在你无法阻挡的情况下跑出来伤害更多的人呢。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思考了很久,迟迟给不出答案,最后考官说,不用回答了,然后继续问其它问题……
面试的过程让人很紧张,因为可能说错一句话就会出局,说的话不真诚也会出局,但是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通过了。
然而这些测试通过并不意味着你已经成为一名丧尸猎人,后面的考验还有更多。体能训练异常辛苦,而且训练结束后还有考核,最后能通过的寥寥无几。在训练过程中,很多人忍受不了丧尸的恶臭,频频呕吐又吃不下东西,体能日渐衰弱而出局,有些人缺乏自律或承受不了压力也出局……技能训练很是枯燥,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干脆利落的击杀动作都是一个个动作不停地重复训练出来的,从取枪、装弹到射击,从拔刀到击杀,从格挡到躲避,以及和身边的人协同作战,都是日复一日对着空气和假丧尸做动作,与队友的合作更需要漫长的默契培养……
最后的考核是把我们关进尸笼,当然,接不接受是自愿的,很多人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丧尸,恐惧之下不敢接受挑战,自然就失去了资格,但是他们这段时间的学习足以让他们应对日常的自卫。我和同宿的几个队友都接受了挑战,我们不是优秀的学员,相反各个方面的考核都只是勉强及格,但我们胜在胆大。
考核的前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因为进去后能否活下来不仅靠自己的能力,更靠团队的合作,我们自信长期的训练已经让我们形成了很好的默契,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和紧张。
老刘是一个失业工人,和我一样在社会底层挣扎,单身,无亲人,他说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既然要死也要死得有所值。
阿强是一个无业青年,连家里人都看不起他,二十几岁的年龄还常常被父母打骂,他说没有人是真正关心他的,就算他死了,父母可能还会觉得清静,所以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一定要向别人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
陈哥的妻子和女儿都感染了病毒而死,他是这场灾难的直接受害者,伤心欲绝的他本来已经放弃了活着的念头,但是他深感失去亲人的滋味,而自己依然有一副健康的躯体,如果能用它来保护他人免遭他所受的灾难,那么他就算死也死得其所了。
辉仔以前是个小混混,希望在黑道混出些名堂,但是他空有一身蛮力,他跟过好几个老大,但他们全都倒台了,他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而成为丧尸猎人是一件风光的事,所以他不会退缩。
……
聊到最后,陈哥对我说,我还有家人和小孩,没必要冒这个险,其他人也赞同,我说我其实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希望我的儿子以我为傲,但如果只做一个对生活妥协的人,我没有资格赢得他的尊重,也不足以成为他的榜样,而正是因为我爱我的家人,所以我有力量,我不会轻易死去……
进入丧尸笼之前,教官对我们说“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但还是有必要再强调一次,猎人三个最重要的原则,不可伤及活人,不轻易放弃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关心你的队友。”
我们几人穿戴好了防护设备,拿上武器来到尸笼旁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活的丧尸,以前见过的尸体都血肉模糊,而活的丧尸外表与真人几乎无异,只是没有血色,紫色的血管显露,眼睛浑浊,他们见到活人如饥似渴。我们一进去,他们就一拥而上,我们迅速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向面前的丧尸头部射击,换子弹的时候躲到圈子中间,有丧尸靠近就用刀刺它的头部。丧尸不会躲避也不会格挡,他们只会朝活物奔来并扑咬,只要不被咬破防护服,就没有危险,而只要破坏他们的大脑,他们就会死亡。我和队友们费尽全力终于把一笼丧尸清理完了,过程十分紧张刺激,教官说我们所用的时间倒数第二,但是恭喜我们顺利成为一名猎人。
第一次执行任务相对于丧尸笼的考核来说并不难,当局通常都是接到市民的报警后才派我们出去,平时也有一些猎人在外巡猎。丧尸病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导致一个正常人尸变,这种病毒变异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强,目前还没有一种有效的预防措施。一个携带病毒的人会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变成丧尸,而被他咬到的人,也会被感染而迅速尸变,而且病毒传播途径不止这一种,据说空气和水都有可能传播,而猎人机构只负责消灭尸变的人,至于病毒的防疫,只能靠医学机构了。这种病毒的恐怖之处在于它的隐秘,携带病毒的人如果没有尸变看不出任何反常,而且连医学机构也不知道民间到底有多少未尸变的病毒携带者……
这场灾难刚发生的时候,整个社会都人人自危,恐惧的气氛弥漫人间,甚至有人提倡政府机构做全民体检,把有病毒的人隔离起来,还有人提议授予猎人机构处决疑似病毒携带者的权力,当然反对的声音也很多,因为这必将会使人类自相残杀。但是不得不感慨人类的适应能力之强,经历了一阵的恐惧气氛之后,人们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看到丧尸也不会大惊小怪了,能自己消灭的就自己消灭,不能消灭的就一个电话让我们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至于病毒是否在无形中传播到了自己身上,人们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被咬就安心了,因为专家曾在电视上公开说,或许每个人身上都有病毒,只是有些会尸变,有些不会,总之没有人是健康安全的……当然我们的政府很稳健但不是没有作为,我们的机构就是在灾变刚发生时成立的,整个社会都期待我们和医疗机构一起消灭这场灾难。
这次报警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丈夫尸变了,她把他关在房间里,自己在客厅一边哭泣一边等待我们到来,她叫我们动手的时候不要太残暴,陈哥说让他来,我们安慰了一下那个女人,同时也预感到,做了这份工作以后,人间的生离死别会常常目睹,或许心也会变得麻木吧……
有一家人全都变成了丧尸,是邻居报的警,因为他们家连续几天没有人出入,房间里异响不断,邻居好奇来到窗边观望,丧尸疯狂冲向窗户玻璃把他吓得不轻,于是他报了警,我们进屋后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尸变的一家四口,然而有一个紧闭的房间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破门而入,一个婴儿在里面哭了起来,我们猜想是这个家里有人尸变了,其他家人不忍心报警,但是有人为了保护婴儿而把房间锁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自愿被咬还是有所挣扎……
有一次的任务成了我的噩梦,我自认为心里承受能力很强,但那是因为我没遇到过那样的打击,那次报警人的描述让我们以为屋子里最多只有几个丧尸,所以我们像平时一样没有警惕地进去了,进去后,灯打不开,周围一片漆黑,突然间木地板上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让人预感不妙,果然一大群丧尸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我们带的子弹很少,打完后,刀子成了我们最后的武器,防护服是最后的屏障,然而那一刻似乎无比漫长,丧尸一个个倒下,我们的防护服一次次被咬,但就是杀不完,在丧尸的冲击下,我们没法围成防护圈,只能各自作战,我们意识到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于是队长指示大家撤退,但是在往外跑的过程中,一个队友绑到了地上的尸体摔倒了,丧尸第一时间扑了上去,把他压在身下,我们拉也拉不出来,而他大声叫我们快跑,不要理他,最后我们只能放弃他了,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们的原则之一就是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我不知道那一刻我们是不是轻易放弃了,但那时的恐惧确实让我们退缩了……
出来后,我们发现一个队友的防护服破了一个洞,里面留着血,我们意识到又要失去一个队友,果然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他尸变了,这次又是陈哥主动解决了他……
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队友对我们的冲击非常大,坐在食堂里,大家都吃不下饭,辉仔手里拿着调羹直颤抖,有人精神恍惚,有人想说话却说不出,有人红着眼睛。教官走了过来,他注视了一下每个人的神情,然后用低沉的语气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两位兄弟的牺牲我很痛心,但是这个工作就是这样,以后残酷的事情可能还有很多,你们要振作起来,别忘了,战斗没有结束,身边的兄弟就是你的依靠,珍惜自己,也珍惜身边的人吧……”
葬礼过后,我休假回到家中,儿子兴高采烈地迎接了我,他在报纸上剪下了猎人排行榜给我看,我在新晋的猎人中排名中等,但我对排名已经毫不在乎了,我想其他猎人也是一样,排名只是媒体为这个死亡气息笼罩的世界带来的一点娱乐方式,猎人这个职业羡煞旁人,但只有亲历的人知道其中的辛酸和压力,成为猎人后,我照样没法陪家人,但是看到儿子自信的笑容,我感觉值得了。当然我也意识到教育孩子的责任,在他长大以前,我应该让他明白他的自信和荣耀感不应来自于别人,而应该来源于自己,而他现在这个年纪,快乐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在这个颓废的世界里,大概只有孩童才有机会体会到快乐,所以我力所能及的就是满足他的期待,但愿我可以活到他长大的那一天,那时候,我再教他如何做一个男子汉也不迟……
回到单位后,我们又接到了任务,这次是在一个人流密集的广场,有些不法之徒把丧尸装扮成常人模样让他们混迹于人群之中,他们一旦开始咬人,周围的人就会因为恐慌而四散惊逃,进而导致混乱和踩踏事件。这些丧尸往往穿着帽兜衫,化了浓浓的妆,咋看就像人一样,眼睛被可以遥控的眼罩遮挡,眼罩做得像墨镜,一旦眼罩被遥控摘除,丧尸就会看见活人,进而攻击……
我们在人流中寻找这类“怪人”,但总是慢了一步,我们在这边还没发现可疑“人物”,那边的攻击已经发生,而逃离的人群汹汹涌来,让我们难以接近案发现场,我们到达得越晚,被咬的人就越多,所以丧尸的数量随着时间推移是指数级增长的,往往等我们到达后,面对的是庞大的尸群,我们的小团队只能一边艰苦作战,一边等待增援部队赶来。这次前来增援的,是猎人榜榜首的那个团队,他们的效率让我们望尘莫及,任务完成后,他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语气轻蔑地叫我们清理尸体,我和队友们都被激怒了,但是不敢怎么样,因为和战友冲突会受到惩罚,而他们的名气太大,人们早已容忍他们的高傲。我充分认识到,无论到哪里,在哪个领域,人总会自然地分为三六九等。
从那以后,我们常常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执勤,猎杀的伪装丧尸很多,但是屡禁不止,我们知道想要杜绝这种现象,只能靠警察部门抓到幕后真凶,我们也多次向上级反映要他们向警察部门施压,但是上级要我们做好本职工作,不要转移责任。
有一次,我们终于抓住了一个在广场上投放丧尸的男人,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他交给警察部门,但是有几同伴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应该逼他供出幕后的主使,于是我们把他绑在一个房间里,另一头绑着一个丧尸,绑丧尸的绳子过一阵子就会熔断,如果他不说实话,就会被丧尸咬死,终于他不堪恐惧,还是供出来了,我们这才把他移交警察。
接下来,我们找到了伪装丧尸的据点,他们把一群丧尸关在笼子里,房间里堆满了控制丧尸的设备,经过隐秘的观察,我们发现对方的人不多,而且没有武器,于是我们把枪上满了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几个正在捣弄设备的男子吓得纷纷跪到地上。我说要打电话叫来警察,老刘说这种人必须除之而后快,而移交警察的话调查的程序太繁琐,说不定他们有后台还能逍遥法外。辉仔上前踹了他们几脚,说要把他们关进丧尸笼,队长阻止了他,并对我们说不要忘了我们的职责和工作的几条原则,我们只杀丧尸,不杀活人。老刘说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管什么原则了,他们把我们害得够惨的,就当我们现在是普通人而不是猎人,其他人不敢动手,他来。我说怎么可以想要做什么事就用什么身份,这样人人都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们的身份只有一个……但是老刘当作没有听到我的话,依然对着他们的头举起了枪。
他们吓得直求饶,有的颤抖有的尿了裤子,还有一个哭得像个绝望的小孩,我知道如果强硬阻止的话,必定会打破和队友之间情同手足的关系,教官说过,我们唯一的依靠只有兄弟,而我虽然觉得杀人不妥,但杀掉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他们实在罪有应得,只是死于谁的手而已……于是我默默地等待枪声响起。
但是老刘还是下不去手,他说还是叫警察吧,他没杀过人,于是我打电话报了警,辉仔又上去踹了几脚……
等待警察的过程中,丧尸的笼子突然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被打开了,想必是罪犯的同伙从外面潜进来干的。我们忙于对付丧尸,那几个罪犯趁乱逃跑了。警察来到的时候,我们也不知如何交代,一个趾高气昂的警察嘲笑我们对付丧尸太专注了,连几个手无寸铁的罪犯都看不住,几个兄弟当场就急了,说他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抓罪犯,别老要我们猎人帮他们擦屁股……
回去的路上,老刘后悔得直拍脑袋,说要是当时狠心开枪就好了。阿强说“得了吧,我们要是有那么心狠手辣,可能猎人榜榜首就是我们了,我估计现在他们在你面前你也不敢开枪。”辉仔苦笑着说“谁来了都要踩我们一脚,我们不承认自己窝囊都不行啊,这猎人让我们当得,太失败了。”
确实,我们不顺心的事远不止这些,一个男子尸变被我们杀死,他的儿子对我们又打又骂,说我们杀了他爸,不依不饶地折磨了我们几十分钟,阿强甚至嘴角被扇出了血,而我们出于职业要求不能还手,因为他丧亲心痛,我们应该迁就他。
还不止一次丧尸的家人不让我们杀掉丧尸,认为他还活着,情急之下还会暴力相抗,我们曾被人拿着菜刀从家里赶出来,狼狈至极。
我们的小队经常在整个机构排名靠后甚至垫底,所以总是被那些排名高的猎人看不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只要遇见他们免不了被他们一阵调侃,有时甚至得给他们让位。我的队友们认为机构不公平,总是让他们去丧尸多的地方执勤,所以自然排名就高,而我们只是接那些居民的警报,处理一个或者几个的数量。队长曾经找教官理论过,但是教官说我们能力不足,那次在黑屋里被丧尸围困牺牲了两个队员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让管理层对我们小队的信任大幅降低,所以我们只能慢慢从小事上证明自己。
终于,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警方终于对在公共场合投放丧尸制造恐怖袭击的案件开始重视,他们决定与猎人机构共同行动,把该犯罪团伙一网打尽。排名高的猎人都在应对最近高发的尸变现象,所以这个任务落到了我们身上,我和队友都决定借这个机会扬眉吐气一番。
警方找到了恐怖分子的大本营,那是郊外的一间废旧仓库,我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丧尸。他们不但向人群中投放丧尸,还用尸体污染田地和河水。我们包围了整个仓库,放哨的人看到我们到来,马上拉响了警报,不一会儿,仓库的门被打开了,丧尸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本来计划是我们对付丧尸,警察对付罪犯,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只能一起对付丧尸,无暇搜寻罪犯。
激烈的枪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没有丧尸跑出来了,我们接到指令攻入仓库,出乎意料的是,刚进去就发现又有一些笼子被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丧尸继续向我们扑来,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那次黑屋的经历,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以至于没有注意指挥员的指令,错过了关上笼子的时机。我们再次置身于尸海之中,剩下的子弹已经不足以对付这些丧尸,如果单打独斗,恐怕谁也活不下去。眼看就要陷入绝望的境地,这时队长大声命令我们组队,我们一边奋战一边向队友靠拢,终于小队成员集合到了一起,如果稍晚一步,可能我们就会被丧尸冲散。其他小队也组成了防守圈,我开枪已经开到手麻了,耳朵也几乎被枪声震聋了,但丧尸就是打不完,终于我没有了子弹,队友的子弹也所剩无几,我只能用刀刺冲上来的丧尸的头,但那些可恶的罪犯居然给一些丧尸戴上了头盔,所以我们还得费力摘掉头盔,这样一来,我们被咬的几率大大增加……
不一会儿,我的防护服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起不到保护的效果,队友把我护在圈子中央,而他们还在继续拼杀,我要出去与他们并肩作战,但是他们说我有家人和孩子,不能让我死在这里。我听到他们嘶声力竭的呐喊,看到所有人的防护服都破了,但他们就是不让我出去,我绝望地跪在地上痛哭,这个地方仿佛地狱,短短的几分钟是我这辈子最漫长也最煎熬的时光。增援的部队从外面攻了进来解救了被围困的人,但我还是失去了三个兄弟……
回到机构后,我不知道别人看我的眼神是同情还是质疑,是轻蔑还是嫌弃,那些以前经常嘲笑我们的猎人见到我不再说话,但是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我打算退出了,我对那些兄弟的愧疚将会一直伴随着我,这次打击造成的心里阴影已经让我不再适合猎人这个身份。
回到家中,我想了很多,我憎恨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抱怨命运对我们的不公,恨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恨这个我们拼命想保护却无情的社会……我对机构的错误决策耿耿于怀,他们一直不让我们干大事,却突然间让我们拿命去冒险,行动失败却没有人为此负责,是的,那次行动并没有让罪犯落网,只是让我们这些菜鸟猎人和一些警察身陷丧尸的重围,白白牺牲了很多人。
我不再允许儿子看关于丧尸猎人的节目,在全家人看来,我已经一改以前慈父的形象,他们很是不解,儿子甚至不敢跟我说话,我感觉自己就要沦为一个行尸走肉的人,直到幸存的那几个兄弟找到了我。
他们也离开了猎人机构,也在家度过了空虚失落的时光,但一股冲动依然萦绕在我们心头,于是我们一拍即合,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们决定亲自去找出那些利用丧尸杀人的罪犯。
我们清楚那些人作案的规律,于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蹲点,终于让我们发现了一个嫌疑人,我们开始跟踪他,发现这次他们是流动作案,用一辆货车作为据点,车上只有两个人,我们把那两个人抓了起来,用上次的方法逼他们供出幕后指使和大本营的地址,但这两个人像疯子一般一直狂笑,就是不透露任何消息。最后我们只能看着绑丧尸的绳子熔断,被咬的时候,他们大喊道“一切都是徒劳,人类社会要完蛋了,这是上帝的大审判,没有人逃得过的。”说着一道鲜血从他的喉咙处喷出。
他的这句话让我们无法忘怀,我们都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哥说,会不会是类似邪教的歪理邪说蛊惑了这些人,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大本营,也没有幕后指使,而是自发的,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这类不法分子一直抓不完。
老刘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是恐怖主义,而现在各国的政府都忙于对付丧尸病毒,加上病毒造成的全民恐慌,让这类恐怖主义有了滋生的土壤,还有了天然的制造恐怖的武器,对他们来说简直天时地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世界可就要彻底黑暗了。
我对他们说,还不能下定论,我们还是专注于眼前吧,直到把害死兄弟们的凶手抓出来为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找出了更多的据点,有的是流动的,有的就隐藏于不起眼的地方,比如居民区,仓库,废旧楼房等,如果对方人不多,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用私刑解决他们,如果对方人多,我们就报给警察和猎人机构。然而抓住的几个罪犯都没有问出我们想要的信息,他们临死前说的话都差不多,无非是说丧尸病毒是上帝对人类的大审判,只有顺应上帝的意愿,才能上天堂等等。
这就让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现象是邪教滋生的结果了。果然不久后政府终于承认了邪教恐怖主义的存在,本来已经恐慌的社会遭到了雪上加霜的打击,人们都开始相信丧尸病毒和恐怖主义强强联手必定会置人类于死地,于是人们灵魂深处的求生欲望和兽性开始释放,治安事件频发,各种谣言在民间疯狂传播,有人甚至相信吃初生婴儿的心脏可以抵御病毒……当然理智的人也不在少数,渴望和平的人频频向政府施压,最后政府做出了一个激进的决策,让猎人机构和警察部门合并,而且授予他们直接处决恐怖分子的权力,有些学者批判这种做法无疑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一向稳健的政府终于迈出了错误的一步……
果然过不了多久,反抗政府的现象此起彼伏,有些是被恐怖分子煽动,有些是政策的直接受害者自发组织,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社会又承受了一重重压。
但是没等人类开始自相残杀,上帝的审判似乎真的降临了,几乎在一夜之间,尸变大规模爆发,所有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系统不久后相继奔溃,活着的人都在逃命,丧尸几乎占领了每个角落。机构召集了所有参与过猎人训练的人抵抗丧尸大潮,我也重新成为了猎人。一开始大家都斗志满满,但是此时不同以往,我们根本没有停歇的机会,体能透支不说,精神也承受不了,一开始只是麻木,但身边不断有人被咬,而活着的人精神必须高度集中,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遇到的是人还是丧尸。
有人承受不了压力退缩了,抛弃了队友,只求活命,但是我不会,由于猎人越来越少,我不得不和榜首那个英雄组队,我很讨厌他,恨不得背后捅他一刀,但我知道此时他是我的战友,如果能活下来,说不定能成为兄弟。他毅力非凡,有队友劝他逃命,他不肯,说为了荣耀必须战斗到最后。我怀疑他已经傻了,这个时候人类都要灭绝了,要荣耀有什么用,没人会记住他了。而我自己为什么不跑,因为我不能再抛弃队友。
后来几乎所有的猎人都放弃了,我们都跟榜首英雄说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他叫我们自己走,并承认自己只是习惯了杀丧尸的快感。他曾经也是一个受尽欺负的胆小鬼,成长过程让他对人类有敌意,他从小就崇拜杀人如麻的战士,如果没有丧尸病毒,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反人类的罪犯,而丧尸的出现让他有了发泄的出口,也让他享受了荣耀加身的满足,现在的他需要爆头的快感和鲜血四溅的沐浴,就让他在这样的享受中结束生命吧……听到他这些话,我们没有理由再留在他身边,于是我也放弃了。
回到家中,我含泪亲手解决了已经尸变的妻子,和儿子一起穿上防护服,人手一把刀出发了,我们不知要去那里,也不知我们何时会尸变,但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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