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股奉君

割股奉君

1

        北风呼啸，声音悚然，一如此时大地上逃亡的那群踉踉跄跄的队伍。

        从国都逃亡出来，一路险死还生的经历仿佛还在重耳眼前。他紧了紧衣襟，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心才安定下来。那块玉佩是他后面用以证明自己身份，联络他国以图重新成事之用的信物，贵重得很。

         “唉，怪只怪骊姬那个贱娘们儿发动太快了，连太子哥哥申生都被加害了。”重耳心中恨恨地想。“也走得太匆忙了，谋臣侍卫，金银细软都没有带得太多。这一路有的罪受了。”他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对车前的侍卫吩咐了下：“加快速度，前面不远就是卫国都城了。”复又返回车厢漆床上假寐起来。

2

        “公子，公子，到了，我们要进城吗？”

        “不忙，先去拜帖，看看卫君态度再说。”重耳从假寐中醒来缓缓地说到。

        侍卫去了几人，不多时已返回来，并带回一封卷卫君的亲笔竹笺信。信上的大意就是说对公子重耳的遭遇表示同情，有心相帮但国小力弱，望公子不要记恨在心。“虎落平阳啊”“噗”，重耳一剑斩断了漆木案几的一角，气愤极了。

        良久，心才平静下来。又吩咐车队向前行，离开卫都往齐而去。

3

        这一走，就走了很久，一路荒凉的很，车队也没了，全部步行。除了树皮草根，能吃的基本都吃了。整个队伍处于极度饥饿之中，重耳也不例外。连续几天的草根汤让他形体消瘦，走路都弱不禁风。“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哪像现在，真是"虎落平阳啊。“重耳心想。

        “肉，肉，肉！”，重耳突然间从梦里醒来。待他看明白眼前的一切时，复又苦笑。这时，“要是有碗肉汤该多好啊。”重耳心想。结果越想越难受，心里越慌，待月上中天时，才慢慢地收敛了心思，又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突然，鼻尖翕动间，一股肉香味传来。

        “咋回事？”重耳咕噜噜地爬起来，问侍卫。

         “公子，一位侍从打了只麻雀，熬成汤，给你送来了。

        “那赶快送来我尝尝”。待重耳看见那碗“麻雀汤”时，手一端上就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味道虽然怪怪的，但还是一眨眼就喝了个精光，见底时还有点儿意犹未尽。隐约都听见门外的侍卫“咕噜”“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

        “抓麻雀的那侍从，办事能力不错，得关注下。”“要是明天也有麻雀汤喝该多好，明天得把他叫来好生问问。”晚上临睡前，重耳仔细盘算着。这晚，重耳带着开荤后的满足感睡得十分香甜。他的梦中甚至还出现了很多麻雀儿，不过边上咋还有个龇牙咧嘴倒抽冷气的人儿呢。

4

        第二天，重耳起来得很早，精神抖擞的，前几天的弱不禁风已经远去，仿佛被昨天的那碗麻雀汤给医治好了。“去把那个送肉汤的侍从给我叫来，我要问问。”重耳对左右吩咐到。不多时，一个一瘸一拐身穿苎麻服的人的出现在重耳面前。

        “腿咋回事，昨天打麻雀儿伤的？”重耳和颜悦色地问。“我……我……我……”，那侍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脸色憋得通红。

        “算了，算了，我自己问，你先下去吧，先把身体养好再说。”那侍从又一瘸一拐地远去，偶尔回过头的那龇牙咧嘴倒抽冷气的表情总让重耳感到眼熟，但是始终想不起来。

       “左右，给我去调查下，咋回事？”不多时，他们回来了，调查的结果令重耳感到震惊。

        原来昨天喝的麻雀汤不是那侍从打的，而是他剜了自己大腿上的肉熬的。为的只是让重耳公子能开开荤，身体能好起来。

       沉默，沉默，无言的沉默。

       良久，“左右，那侍从叫什么名字？”

        “介之推。”

       “好，我记住了！”重耳重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