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老行当的故事］接生婆婆

［家乡老行当的故事］接生婆婆

写在前面的话：
谈到奶奶，我的心很痛，要不是断主微信我说有一档关于家乡老行当的征文，说实话，我是不愿再一次谈起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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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是接生婆婆，终其一生！

听我童养媳的母亲说，在我们村方圆二十里地的范围内，很多的70后80后，都是我奶奶亲手接生的，当然也包括我。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爷爷奶奶走西口到了内蒙古，奶奶硬是凭着一双救世主的双手和她那高尚的人格情操，赢得了当地百姓的信任与依赖，最终扎根落户于那里。

“拥有一技之身，方可安身立命！”奶奶用她一生的实际行动，在我们这个家族诠释了她恪守终生的人生信条，也使我受益匪浅！

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在那个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年代，在那个受传统思想束缚栽根立后的年代，奶奶的一副手套，一个药箱，一身接生的技艺，曾是多少家庭梦寐以求翘首期盼的夙愿。

我亲自见证了奶奶接受邀请的整个过程：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汽车还不是那么普遍的情况下，普通百姓却人手一辆的牛马骡车。他们往往还不到临盆（又叫临产，快生的时候）就赶着车来接奶奶了，车上还特意铺了厚厚的垫层，进得屋来大致叙述一下妻子怀孕的次数，月数还有以往生产的经历，估摸着就是这几天生了；以防万一，特意请“婆婆”提前过去，也好给全家吃颗定心丸。

奶奶则根据主家的叙述，再加上自己多年经验的累积，打开她那个印有鲜红十字的药箱，开始匹配生产所需的药品及器具，还有就是新生儿容易产生的症状及一切所需；家里安顿妥当之后，坐上车，晃晃悠悠地随着主家渐行渐远。

—2—

再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已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奶奶笑容满面地讲述着母平子安，主家则欣喜若狂到逢人便笑，见人就递烟的“得意忘形”。三十块钱的足额报酬是奶奶将近十多天辛勤付出的回报。

当然这是只有在头胎带把的情况下，才能见到的结果，不带把的二十元，二胎三胎也就几尺红布，一只鸡之类的，像这种一来主家不稀罕，二来大都顺产。

奶奶给孕妇体检有绝招。大概主要有摸，摸孕妇腹部，看看是不是顺产，如果不顺的话，就需要矫正，奶奶采取的方式就是背，背对背倒着背孕妇；听，听孕妇肚子，（现在想想应该是听婴儿心跳吧），这些都还不是棘手的问题。关键是新生儿毛病多且状况百出：有头疼发热的，有高烧不退的，还有抽搐发疯的。婴儿的病不好治，不像大人哪里不舒服可以说，这全凭经验。奶奶治疗高烧的方法有很多种。奶奶或给婴儿喂退烧药，或拿酒精擦拭婴儿的手心、额头、腋下、脚底，还或者进行冰敷和温湿敷。还有，婴儿疯有很多种：如四六疯，马牙疯等。奶奶治疗发疯的办法有很多种，其中一项就是针灸。

经过奶奶帮忙生产和救治的婴儿我就没有听说有过天折的！

常年累月地和婴幼儿打交道，使得奶奶有一颗真诚纯洁如金似玉般的心灵。时至今日，在我心底里脑海中：她的面容依然和蔼可亲，她的笑脸依旧灿烂无比！

在新世纪来临之际，随着科学的日益进步，医疗的迅猛发展，人们思想的不断转变和新生儿的金贵等等，民间传统的接生已经完全被训练有素，专业扎实，救治全面，保障有力的医院和医生取而代之了。

—3—

如果像佛家所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我相信我的奶奶可以在七级的右上角上写上N次方，事实也的确证明了这一说法。

接近耄耋之年，一向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奶奶独自在一个冻死人的夜晚，永久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闻噩耗传来的时候，离家数百公里的我简直难以置信，驱车足足走过了我和奶奶朝夕相处的三十年，只恨那车子可以长出翅膀来。

最后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奶奶是躺着的，雪白雪白的头发下面一副被岁月划痕过的脸上历经沧桑，紧闭着的双眼永远也不再睁开，摊开来的双手释然了一切，僵硬的躯体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奶奶永远地去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滚烫的眼泪，任由它奔腾着倾泻而出，内心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4—

一向风轻云淡，毫无征兆的天气里，就在奶奶去世的那个夜里，悄无声息地下了整晚的雪：房前屋后，漫山遍野……

凌晨，呼啸的北风翻卷着白色的雪花，仿佛把全世界都要掩埋。我相信这是老天赠予奶奶最好的葬礼。

哀乐低垂，灵柩两旁的花圈挽联随风飘摇，正上方黑白相框里，一个小巧的白发老奶奶，慈祥地微笑着……

祭奠在紧张严肃的氛围中进行着，子子孙孙，亲戚路人，奶奶保过的（特别不容易养活的）奶儿奶女们嚎啕不止，泣不成声，哭喊声在山间来回荡漾着，就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宴席期间，独自守灵的我，分明看见奶奶的魂魄背着她那个药箱飘飘悠悠地驾着灵旁的仙鹤一路向西，奶奶转过头微笑着一路向我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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