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里,她赋诗吟风乐得逍遥。怎奈西冷桥头,望穿秋水不见青骢马儿回。那个遥远的年代,女性似乎只是男性地位的反映,只有依从,才不负容颜,只有附和,才不枉经纶。苏小小却是个例外,她家道中落,无父母兄弟可依,日夜思念的“青骢马”也未能结伴成行。但,她宛如一枚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蛋壳,尽管不禁风雨,吹弹可破,依然艰难的抵御着形形色色的撞击与诱惑;尽管她不耽世俗,形单影只,孤单却从不寂寞。这样一个独立甚至有些孤傲的人格,活脱脱的,野泼泼的,卧在西湖岸边,生长在历史的记忆里。
想来苏小小竟是白居易、苏轼的“前辈”,却好像一个现代女子穿越去了前朝。她满腹才华,貌美倾城,只因是个女子就不能考取功名甚至无田可耕。封建礼常不允许有个性,不允许有突破,紧紧地束缚着灵魂,它无时无刻不在以命令的口吻叮嘱:“遵守就可以了,照做就可以了”。或许正是这种禁锢过于强大,这片土地上没有欧洲文艺复兴一般的思想爆破,还好我们有尖刀,我们有苏小小。
然而,一个弱女子究竟能为此做些什么呢?游山玩水,会友赋诗?这是她与男权主义对抗的宣言,这是她不屑流俗的冷眼。谁说女人就应该在家生火做饭洗衣服,谁说女人就应该在家扫地织布喂孩子?她不是一个穆桂英一样的野蛮女友,也没能当上武则天一样的霸道总裁。她只有江南山水赋予的娇小玲珑,她只负责保护好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大大方方,干干净净。
她本人肯定也没想到吧,无意间竟做了一件划时代的事,虽然她无法以自身的力量冲破时代的枷锁,但她并没有被时代的潮流卷走。扎根于泥土,定居在西湖。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千年过后她依然醒目,依然娇艳,依然灼灼其华。
“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更分红白,还须青眼看!”対呵!她似一枚洁白温润的蛋壳,捍卫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她的心灵缱绻在那里。冰冷的蛋壳里,裹藏的依旧是一颗温暖的心。人们说小小是一名诗伎,更有人把钱塘第一名伎,唤作钱塘第一名妓。我觉得只冠予她名妓的头衔未免有些偏颇了,人们更加清楚的记得她对爱情的坚贞,人们更加清楚地记得她的身影洒脱不羁,她不同于同时代的歌舞伎,她的诗里灌入了灵魂,她的故事能洞破尘埃,穿越今古。刘永咏调卖词,王羲之一字千金,到了小小那里为何就成为了诗伎?她不但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而且她忠于自己的信仰,她信仰自由钟情山水,她信仰爱情望断天涯路,她信仰真善美不逢迎权贵,而且还慷慨解囊帮助鲍公子助其考取功名。无论胸怀还是眼界都不让须眉。
那年,苏小小才十七八岁吧?于最美丽的年龄绽放,又于最绚烂的季节调零。美的叫人惊叹,美的叫人想伸出手拉一把。“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阮郁去了,鲍生回来了,“慕才亭”这个名字是对你的容颜最好的赞美,是对爱情最好的应答!
历史的回廊里苏小小已然成为了西湖的一部分,她的气质、她的美貌、她的心灵,恰若西湖乍暖还寒时候: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西湖也因此多了几分要倾诉给世人的衷肠。
西湖夜雨 西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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