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早上7点,在闹钟响起之前苏黎睁开了眼,眼角湿湿的,又梦见了之前的事情。真是讨厌,那些回忆总是时不时冒出来。还没来得及梳洗,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居然是司徒。苏黎很意外。他看着她不说话,他的眼圈有点黑,但是看起来精神还好。
“司徒,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是约了8点吗?”
“哦,想来你家蹭个早餐吃。”司徒笑笑。在日本的时候,两人常加班到天亮,早晨回去换洗的时候,苏黎偶尔会做早餐到公司去。司徒一直很喜欢吃苏黎煎的鸡蛋。
“进来吧,”苏黎让开,“你先坐坐,我去洗漱一下。煎鸡蛋?”
“对啊,你的煎鸡蛋我想了好久了。”这是司徒第一次进苏黎的家,他左右看看,发现她到底还是女孩子,家里的陈设大多是碎花暖色系。
苏黎换了衣服,洗漱完了,系了围裙出来做早餐。
“你要吃几个?”
“两个。如果可以,三个吧。”
“好。”
司徒从客厅挤到厨房门口,看着她打了鸡蛋,放油,下锅。抽空还热了粥。
苏黎忙忙碌碌,终于搞定。端了鸡蛋和粥出来,司徒已经在餐桌上坐好,等着开饭了。
“吃吧。”苏黎去拿切片面包和果酱,转身回来时司徒已经开吃了。
“怎么样?手艺没有退步吧?”
“嗯嗯,没有,还是很好吃。我后来也吃过很多的煎鸡蛋,但是怎么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不是吧?煎鸡蛋不都一样?”
“是啊,我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只有你做的好吃。”司徒两三下就解决了三个鸡蛋,意犹未尽地看着苏黎盘子里的鸡蛋。
“还要吃吗?”苏黎把盘子递过去。
“嗯,下次请你好吃的,今天先让我吃个够。”司徒勾勾唇角。
苏黎笑着没有说话。
终于心满意足的司徒擦了擦嘴角,“下次你也尝尝我的手艺吧。阿黎。”
“好啊,你的面确实下得不错,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阿黎,你好了吗?”
“嗯。我吃好了。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可以走了。”苏黎站起来,开始收拾餐桌。
“我不是说这个,”司徒抓住苏黎的手,看着她,“我是说,你心里,好了吗?”
苏黎轻轻挣开他的手,假装没有听懂,继续收拾,“什么好不好的,我一直都挺好的。”
司徒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她在洗碗槽前站定,“既然这样,那我们要不要试试?阿黎。”
“试什么?”她的声音有点抖。
“阿黎,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双手扶住她的双臂把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苏黎闭着眼,这句话是那么熟悉,她曾在午夜梦回时常常看见以森一遍一遍地说给她听,每听一次,心里就流出一滴血来。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你跟他很像。”苏黎拿下他的手,转身像房间走去。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像他一样让你伤心!”
“你知道?”她诧异地转身。
“是,我去问了程依依。”
“哦,既然你知道,那就更不能跟你在一起了。这对你不公平。”
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已经转身进了房,司徒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她的心也一并关闭了。
不消片刻,苏黎换好衣服出来了,笑着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司徒从洗碗槽前离开,“嗯,我也洗好了。”旁边,洗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整齐地码在架子上。
“你洗好了呀?那就多谢了。”
“我不也吃了你的鸡蛋嘛?当然我洗。走吧。”说完,司徒率先走出房间。
“嗯。”苏黎拎着包跟上。
一行四人到达婚纱店时是九点半,因为司徒和老板是熟识,老板直接把镇店之宝搬了出来,二话没说就拉着司徒身旁的苏黎进了试衣间。司徒打来电话,老板以为自然是司徒身旁的“未婚妻”试婚纱。
那是一袭乳白的婚纱,裹胸,长摆,收腰,美轮美奂,正是苏黎喜欢的类型。苏黎还来不及解释,婚纱已经塞到了她的手上。那就试一试吧。
老板根本不给苏黎犹豫的时间,催促着让苏黎换。言语间满是暧昧,苏黎的心思全在缠绕繁复的婚纱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老板已经误会了。
在大家的面前,苏黎还是略觉局促,裹胸的设计虽然好看,但是她还是不习惯。但是程依依已经冲了上来,左看看,右看看,“哇~~阿黎,你穿这个很漂亮,真的好适合你啊。是不是啊?司徒?”
“嗯,确实很漂亮。”司徒笑眯眯地回神了,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给老板使了个眼神。
苏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哪有啊,我去换掉。”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见了相偕而来的蒋以森和李欢欣。
苏黎僵在原地,脸上那不好意思的红立刻变成了白。
陪李欢欣看礼服的以森心情很差,进到婚纱店时心情更是阴郁得不得了,宿醉的头痛并未完全散去。
甫一进来了还看见了穿着婚纱的苏黎。他的头就更痛了,可是再痛也比不上胸口那个地方传来的刺痛吧。
怪不得她对自己这么冷漠,原来是找到新欢都要结婚了,可笑自己还不知所谓去找她,真是可笑啊。
以森冷笑着甩开李欢欣的手,走上前,一直走到她面前,“恭喜你啊,婚纱很漂亮。”
苏黎定在原地,脸色惨白,好像光是站在这里,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以森凑近她的耳边,“我是贱,才会被你一次又一次地践踏。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未遇见你。苏,黎。”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又决绝,刺痛的又何止他一个。
站在苏黎身边的程依依顿时白了脸。
他转身大步离去,还不明所以的李欢欣这时突然顿悟,欢欢喜喜地追了出去。
苏黎扯出一抹笑,“我去换衣服。”
司徒看着她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走进试衣间,脸色凝重。
李诚然慌忙上去拉住要进试衣间的未婚妻,程依依抖着身子偎在李诚然的胸膛,“诚然,阿黎她,她……”
“没事的,没事的。”李诚然安慰地拍拍程依依的背。
司徒看着苏黎上楼的背影,她拎着包,上楼的步伐越来越慢。出了试衣间,她白着脸说身体不太舒服,司徒顺势说要送她回家,程依依本想说点什么,被李诚然一个眼神示意,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上了车,她也没说话,靠着背,望着窗外。
下车前,她终于说了话,却只是谢谢他送她回来。
苏黎开了门,放了钥匙和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坐累了,苏黎进了浴室,衣服也没脱,站在花洒下任冷水淋在头上,身上。
以森,这是你的报复,是吗?如果是,那你就成功了。真的,你成功了。
苏黎换了衣服,见厨房的垃圾袋已满,换了袋子,拎出门外。刚要关门,却看见司徒拎着一袋子东西站在门外。
“你怎么不敲门进来啊?”
“哦,我也是刚上来,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开门了。”
“进来吧。”苏黎让开,让他进来。
司徒把带来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桌上。居然是各式各样的酒。
“怎么这么多酒?”
“你还记得在日本的时候,那次你被客户灌酒差点被吃豆腐,后来你说一定要喝遍世界上所有的酒吗?”
“有吗?我有这么说过吗?”
“有啊。今天我开车到半路突然想起来的。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啦。”司徒低头摆弄酒瓶酒罐。
“好吧,刚好我今天也有兴致,”苏黎从座位上跳起来,拍拍手,“那我就去准备准备下酒菜吧。”
司徒笑笑,顺着苏黎的眼神示意,取杯子,拿起子。
苏黎这边喝得正渐入佳境,以森却早已醉倒在包厢里。
陈青峰推开门,见桌上早就摆满了空酒瓶,而他那一向冷静自持的好哥们儿已经倒在沙发上。摇摇头,叫来服务员送上一杯醒酒茶,他扶起以森,无奈地开口,“行了,别喝了。昨天才喝完,今天又说请我喝酒,自己都把酒喝光了!”
以森推开他的手,“你来了啊。”
“把这醒酒茶喝了。又是那个女人吧。她一回来,你喝酒的次数直线上升。我就搞不懂,你又不是缺女人,身边不是有一个挺好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是啊,她有什么好,”以森推开拿碗醒酒茶,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从来就不听话,有事也不和我说,根本不把我当男朋友,最后抛下我自己走了。”他苦笑,“她有什么好,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是啊,谈恋爱会变傻的不仅是女人,男人也会啊。”陈青峰摇头失笑,点了支烟,“对了,什么时候叫出来我也见见那个女人啊,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神魂颠倒。”
“没有机会让你见了,”以森大口大口灌酒,“她要结婚了。我今天亲眼看见她试婚纱。”
陈青峰拍拍兄弟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以为她非我不嫁,呵呵……你不知道,她穿婚纱……的样子……多美……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陈青峰把以森送上出租车,再三确认他能自己开门才挥手让司机开车,弹了弹手上的烟灰。
苏黎喝得有点晕,真的是有点晕,她已经从沙发上滑落在地上,也听不进司徒在说什么。她觉得有点累,嘴角总是要弯起来笑,有点累,总是要对自己说没事的,有点累。她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我好累啊,司徒。”
司徒放下瓶子,想走过来。
“你不要过来。”
“其实他误会我也挺好的,这样他就不会来找我了。我们两个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长久的沉默。
“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再也不会了……司徒,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她哽咽出声,“再也……不会了……”
司徒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坐下,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没事的,有我。”
她摇头,“不,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就浸湿了他的肩头,他感受到一股凉意,直穿心脏,冻得他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一起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他涩涩地开口。
“他要订婚了,他要订婚了。”
门铃响了,司徒小心翼翼地挪开苏黎的头,把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已经红肿不堪。
开门,看见的是醉醺醺的蒋以森。
以森顶着红肿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身后是酒瓶酒罐乱倒的客厅,还有躺在沙发上的苏黎。他推开司徒,踉踉跄跄地走近苏黎。
苏黎眯着眼睛,睡梦里的她还有点哽咽,眼泪从红肿的眼缝儿里流出来,“以森……以森……”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他想摸摸她的脸。
“听说你要订婚了。”
他没有理会后面聒噪的声音,他的手已经抚上那片肌肤。
“既然你都要订婚了,就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他缓缓地抱住苏黎。
“我没有要订婚。我一直在等她回来。”他哑着嗓子开口,抱紧了她瘦弱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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