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林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周围一片白。他见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在房间内走动，才意识到这是在医院里。
他欠了欠身子，感觉还能动，就稍微起来一点。
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呢？林江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下午下班时，过斑马线到马路对面乘坐城市公交。他边走边想事情，没有注意周围环境。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一阵剧痛之后，他看见自己离开地面，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还没等落地就失去了知觉。这就是他最后的记忆。
他正在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说：“你醒了！”他睁开眼，看见他的妻子肖梦走了过来。
肖梦说：“我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好你的伤势不重，只是头部受了点撞击，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林江没想到受伤竟然这么轻，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但觉得身体没什么不对劲儿，手脚都好使，也没多想。
一周后，林江出院了。肇事方家庭条件很好，承担了所有医药费，又赔了足够的钱，并没有产生什么纠纷。
回家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林江整个人一下子清爽起来。他立即倒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
肖梦洗完澡，只裹了个浴巾出来，走到床边笑着对林江说：“被撞了一下，也不知道零件还能不能用？”
见了这架势，林江哪还能按捺得住，也笑道：“能不能用，得看活干得怎么样。”说着一下拽过了肖梦，扯掉浴巾……
由于身体没什么问题，林江休息两天就去上班了。
半个月过去了，林江开始疑惑起来，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
妻子以前总是一头扑在工作上，放在他身上的时间很少，可是车祸后突然变得异常体贴，这让他很不适应。她以前对夫妻之事也是不冷不热，经常应付了事，现在却变得异常活跃。她给出的理由是想要个孩子，但林江觉得这有些奇怪。
一件偶然的事情让林江疑心大起。有一天在办公室午休，林江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水杯，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抄，没想到竟然接住了。
林江不禁有点吃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身手这么敏捷了？他决定再试一次，把杯子碰掉再接起来，居然又接住了。他又一连试了十几次，令他大为惊奇的是，他竟然百分之百地在落地之前把杯子接起来。他发现，只要杯子不落地，哪怕离地面只有一毫米，他也能接起来。
林江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回家吃饭的时候他问肖梦：“我最近觉得很多事情不太对劲，你有没有感觉到？”
“有什么不对劲的？”
“今天在办公室我碰掉一个杯子，一伸手就把它接起来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很多人都能做到。”肖梦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我又试了十几次，每次都接起来了。”
“有这种事？你再做一次我看看，我去拿个杯子。”
肖梦起身到茶几上拿了一个杯子走了过来，放到桌上，右手背在身后。
“我把杯子碰掉，你接一下我看看。”说着把杯子碰掉。
林江想都不想，等杯子快落地时，一弯身抓住了杯子。
“怎么样，你看……啊！”林江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惨叫一声，低头一看，一截刀尖已自左胸透出。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刀尖不见了，鲜血喷涌而出。林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02
林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
他想起来他出了车祸。
“你醒了！”他的妻子肖梦走了过来，“我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好你的伤势不重，只是头部受了点撞击，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林江出院后，休息两天就去上班了。他经常觉得事情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
一天林江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水杯，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抄，竟然接住了。他又试了十几次，竟然百分之百地接住了杯子。
林江回家吃饭的时候问肖梦：“我最近觉得很多事情不太对劲，你有没有感觉到？”
“有什么不对劲的？”
“今天在办公室我碰掉一个杯子，一伸手就把它接起来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很多人都能做到。”肖梦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我又试了十几次，每次都接起来了。”
“有这种事？你再做一次我看看，我去拿个杯子。”
肖梦起身到茶几上拿了一个杯子走了过来，放到桌上，右手背在身后。
“我把杯子碰掉，你接一下我看看。”说着把杯子碰掉。
林江想都不想，一弯身抓住了杯子。
“怎么样，你看……啊！”林江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声惨叫，他看见一截刀尖已自左胸透出。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刀尖不见了，鲜血喷涌而出。就在失去知觉之前的一瞬间，透过光滑的地板他看到了肖梦手里带血的尖刀……
03
林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四周的白墙，走动的医护人员，他隐约觉得来过这个地方，同一间病房，同一个病床。
他想起来他是出了车祸。
“你醒了！”妻子肖梦说，“我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好你的伤势不重，只是头部受了点撞击，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林江出院后，休息两天就去上班了。他经常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
一天林江碰掉了一个水杯，他顺手一抄接住了。
林江不禁有点吃惊自己敏捷的身手。他又试了十几次，竟全接住了。更令他吃惊的是，他隐约记得这件事自己以前好像做过，可是印象很模糊。
林江一下午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这段时间以来的可疑之处，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林江回家吃饭的时候问肖梦：“我最近觉得很多事情不太对劲，你有没有感觉到？”说完他突然加了一句，“我以前是不是问过你这句话？”
“有什么不对劲的？”肖梦没理会他后一个问题。
“今天在办公室我碰掉一个杯子，一伸手就把它接起来了，而且我隐约记得以前干过这件事。”
“这没什么奇怪的，很多人都能做到。”肖梦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我又试了十几次，每次都接起来了，我不记得我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有这种事？你再做一次我看看，我去拿个杯子。”肖梦起身走向茶几。
看着肖梦的背影，林江心里一惊，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肖梦拿了一个杯子走了过来，放到桌上，右手背在身后。
“我把杯子碰掉，你接一下我看看。”说着把杯子碰掉。
林江没有去抓杯子，杯子啪的一声摔碎了。林江看着肖梦的眼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肖梦眼神闪烁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起来了，看到你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就想起来了。”林江说道，“从我问你的第一句话开始，后面的话我们以前都说过对不对？你右手握着一把刀对不对？你碰掉杯子，趁我接杯的时候，从我背后一刀杀死我，对不对？天哪，我怎么会知道没发生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江眼里充满了惊恐。
肖梦叹了口气，从背后拿出一把近一尺长的水果刀，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没错，是我杀了你，但我只是想减少你的痛苦。”肖梦满含悲伤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04
在那场车祸中，林江并不是只受了轻伤，他伤得很重，多处骨折，内脏受损严重，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虽然经过全力抢救，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肖梦在一个脑科学研究机构工作，专门研究大脑的工作机制。他们的研究项目取得了一些成果。研究发现，动物的大脑在身体死亡后，并不会马上死亡，如果在短时间内给大脑提供一套支持系统，大脑有很大概率复活。
他们研究还表明，大脑并不能分辨输入信息的真假，这有点像人在做梦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一样。通过信息输入，大脑会以为输入的信息真的发生过或正在发生，并不会对自己的感知产生怀疑。
在林江宣布死亡前，肖梦就向机构申请，万一不能救活，就用他的大脑做实验。他们经过简短的研究，同意了这个申请。这项研究一直通过招募志愿者的方式在活人身上做，还没有用单独的大脑做过实验，机会很难得。
而肖梦更多的原因是不能接受林江的死亡，希望能复活他的大脑，让他幸福地活在意识里。也许，还有一些对林江的愧疚。
林江的大脑被放置在一个装满特殊营养液的容器里，接通了支持系统和输入输出系统。很快，只过了几分钟，林江的大脑产生了脑电波，他的大脑复活了！
肖梦很快提取了林江的记忆。林江的生活很规律，基本上只在家和单位之间活动。肖梦复制了一段林江的记忆，稍微做了一些修改，作为给他的大脑的信息输入，只有在医院的部分是另外制作的。
肖梦把林江受的重伤改成了轻伤，让他的大脑以为自己没有死。可是过了几天之后，林江的脑电波经常有异常反应，肖梦发现他开始对很多事情产生怀疑。终于有一天，一个偶然碰掉的杯子使他的怀疑无限放大。
信息输入并不能输入思考，大脑意识中的自我会自己思考。肖梦知道林江很快就会发现破绽，找出真相，那样会陷入更大的痛苦，所以便设计“杀”了他，并清除了这一段记忆。
由于技术上还有瑕疵，记忆不能完全清除，像用橡皮擦掉铅笔字一样，总会留下点痕迹，而这种痕迹还会叠加。所以第三次重启大脑的时候，林江的意识已经觉察出了这种痕迹，以至于预测出了未来。
05
肖梦叹了一口气道：“我杀死的其实并不是你，你已经不存在了，曾经属于你的部分，只剩一个大脑了。我杀死的只是你的意识。”
“这么说我现在只是在梦里？”
“差不多吧。你现在感知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是信息输入，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房子、桌子、饭菜，你的那些同事，还有我，连同这把杀死你的水果刀，都是假的，你的疼痛感，甚至你性高潮时的快感也是假的。就连你自己也是假的，只是你的自我意识。”
“我说怎么处处透着诡异，原来我已经死了，我不是我了。可是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你的意识界，你所有的感知都是信息输入，你接触到的人和我都是。我们都是设定好的智能程序，会对绝大部分事件做出合理的反应。我被设定为在你怀疑加重时杀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真相，那样你会更绝望。”
“是够绝望的，原来我一直活在梦里，还不自知，竟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过的，谁又知道现实不是另一个梦呢？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让这一切继续下去，或是真正死亡。”
林江苦笑道：“到头终是一场梦，是梦是醒无不同，我累了，就让这场梦结束吧。我死以后，就随你们便了。”
“好吧，你有权这么选择。这次你死了不会再醒来，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再杀你一次？”
林江没有说话，一伸手拿过了刀，闭上眼睛，略一犹豫，一刀刺入自己胸口。一阵剧痛之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06
读到林江大脑的记忆，肖梦痛哭了一场。出于对当事人（当事脑？）的尊重，机构同意撤掉林江大脑的支持系统，大脑很快会真正死亡。
大脑死亡后也就不属于林江了，在征得肖梦的同意后，机构把林江的大脑保存起来，作为标本。
肖梦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一不留神，碰掉了同事桌上的一个水杯。肖梦想都没想，一伸手把水杯抄了起来。几个同事向她投来惊异的目光，肖梦却想到一件无比惊恐的事……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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